第二十七章?春寒(2 / 2)

跑堂夥計上前收拾桌子,單樅注視著那個女公子,慢慢地把目光轉移回來。

再說那兩人離開了茶樓,青年不禁說道:“你這樣太冒險了,被人知道了可不好。”

女公子微微一笑,道:“何必如此緊張,我們既是武家之人,自是大放大收,方有氣度。再說了,過了正月十五,事情也該熱鬧起來了。”

“怎麼?”青年不由皺了皺眉,現今的局勢實在令人擔憂。

女公子抬起頭,臉上滿是堅定:“李颯,你可記住了,我殷紫進李家不求其他,但求真心相待,相互不欺。”

“我自是明白。”青年握緊她的手,“隻是你千萬小心。”

兩人再不說話,走在街上,左手握著右手,卻是緊緊相依。

不出幾日,朝廷裏果然出了事。皇帝抱著病體上朝,禦史台上了彈劾宰相石亭的奏折,光是貪汙瞞報欺君犯上等等的名目就足足攤滿了一桌子。龍顏大怒之下,石家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中破如山倒,石家為官者皆下了天牢,家眷被流放嶺南,後宮石貴妃被連降幾等為淑儀,命閉門思過。可憐石淑儀在絹布上書血書為父求情,無人理睬,幾日後竟自縊在了冷宮裏。

而原本威風的傅儀王失去了石家靠山,母妃逝去,朝中又有人借機落井下石,抖出封地種種醜事,皇帝被氣得一口血吐出來。洛清王塌前奉藥,為兄長求情,最後皇帝念及兄弟情深,應了洛清王的求情,削去傅儀王封地,由親王降為郡王,於京城郡王府閉門思過,這也算是變相的圈禁了。

短短十天內,在朝廷獨大的石家瞬間垮塌,不由令人畏懼皇家天威。而原本你死我活的兩王之爭,現今唯獨剩下洛清王一人,明眼人都知道未來的新皇該是誰了。

單樅覺得心寒,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會遭到滅頂之災。偌大的宰相之家頃刻間倒塌,更何況自己是個毫不起眼的白丁,想要自己死,還不用點一支香的時間。

茶樓裏隻有夥計們恍然無知,張主事這個精老頭早已偷偷摸摸張羅起來。單樅之前將賬目拖了一點沒交上去,如今怕是也沒什麼用處了,白若溪在江湖裏名聲不好,如今白道黑道都不待見他,如果借用江湖上的關係,哪怕他有知交好友,也不能連累了人家。

想到一開始白若溪扣住自己脈門威脅自己,單樅微微笑起來,那個時候自己還真是沒有什麼可畏懼的,如今卻這番膽小怕事,照老爹的話來說,還真是沒有什麼男人氣度。隻是……哪怕自己死了也不希望他陪著自己死,最惦記也最擔憂……

猛然間,單樅發覺了一個問題,當初老爹到底為什麼放著禦茶師不做,離開了京城?之前那個二伯說過,自己出生在京城,那麼娘親是在自己剛出世還沒記事的時候去世的,又為什麼去得那麼突然?

細想之下,愈發覺得蹊蹺非常,單樅隻覺得胸口那顆心撲通撲通亂跳,真相似乎就在自己麵前,就差自己伸手揭開那張薄薄的窗戶紙了。

他心驚膽戰,低頭匆匆小跑去找白若溪,冷不丁埋頭撞上一個人,把腦袋撞得生疼,差點跌倒。那人伸手拉住,單樅摸著額頭抬頭一看,不禁愣住了:“陳叔?”

來人正是上回和那個二伯一起來喝茶的陳叔,之前沒怎麼細看,如今被他這麼一拉,單樅感覺這人看似精瘦,卻力大無比,怕也是個高深的習武之人。

正想問怎麼回事,陳叔卻截住了他的話,道:“我知道你這孩子的心性怕是和你爹一樣,所以特來找你,先跟我來,什麼都別說。”說著就拉住單樅的手,也不管他要說什麼,邁步就走。

單樅張了張嘴,還是乖乖閉了口,跟著陳叔走,隻是陳叔力道稍大了點,手腕有點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