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驛站(2 / 2)

“那人還是少接觸為好。”白若溪淡淡道。

單樅愣了愣:“怎麼了?”

“是個女的。”白若溪道,“有脂粉味,沒有喉結。”

單樅回憶起方才不小心瞥見的耳洞,了悟地點點頭:“隻是一個姑娘家女扮男裝跑出來作什麼?難不成……是逃婚?”

白若溪搖了搖頭:“那她方才吃的糕點,你可認識?”

單樅努力回憶剛才看到的情形,估摸著道:“倒是沒見過,看著像是黃金糕,又不像。”

“那是大內專貢的金絲簇星糕。”白若溪道,“偶爾見過一回,也是幼年時的事了。”

“那個姑娘……”單樅瞪大了眼睛,“是皇宮裏逃出來的妃子?”

白若溪看了他一眼,埋頭吃飯,權當作沒聽見,果然,平日裏戲文看得太多也是害處。

當下夜裏,兩人和衣而寢,現今出門在外,不敢大意。單樅素來就是倒頭睡,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睡得毫無知覺。白若溪卻是淺眠,夜半三更時分,窗外的風竄進破了洞的窗子,他睜開眼睛,推了推邊上呼呼大睡的單樅。

單樅嘟囔一句,也聽不分明,翻了個身繼續睡。

白若溪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有三三兩兩淩亂的腳步聲,雖然被風蓋住了,但絲毫逃不過他的耳朵。腳步聲往他們的房間靠近,他的心不由一緊,一手握緊了隨身不離的劍。眼見快到這裏了,隻聽步履一轉,往邊上那間而去。

畢竟在江湖浸染多年,白若溪猜測到幾分,又推了推單樅,那人依舊睡得不知天地異動。他暗自歎口氣,拉了拉被子,把單樅蓋妥當了,自己披衣下床,提了劍悄無聲息地從窗子躍了出去。

空氣裏淡淡地飄來一股幽香,白若溪認出這是迷香,遂掩了口鼻,屏住呼吸,縮身躲在廚房裏,偷眼往外瞧去。院子裏的月光淡淡的,看不清楚,大約摸是個中年漢子,眨了眨眼間,另一個中年漢子也彙合了。

他心下一動,回想起進驛站時所見,這兩人不正是那桌膠州口音的漢子麼!

那邊的屋脊上冒出好幾個黑影來,其中一個膠州漢子手一揮,黑影就直落而下,又輕盈躍起,兵刃出鞘,寒光冽冽,有這等輕功的,不是殺手就是大盜。白若溪按住劍,擔心地望向單樅還在睡覺的房間,

這一頭殺氣十足,那一頭卻是安謐無比,眼見黑影紛紛而去,忽然空氣裏響起一絲異動,白若溪神經一顫,加倍屏住了呼吸,卻聽見院子裏砰砰砰幾聲悶響,然後那個膠州大漢叫道:“不好!是李……”接著又是一聲悶響,院子裏再沒了氣息。

白若溪皺了皺眉,按下劍柄,把自己縮在灶台後麵,鼻子上滿是油煙味,卻隻能努力忍耐。院子裏響起極輕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什麼都聽不到了。他扒著窗戶偷眼一瞧,月色淡淡,映地如霜,之前的一場廝殺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又等了一會兒,最後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單樅依舊抱著被子睡得香,天塌不驚。換了件衣裳,擦了把臉,他也躺下了,閉上眼進入夢鄉。

翌日早晨,單樅先起了,端著臉盆努力不發出聲音,白若溪還是睜開了眼。單樅道:“把你吵醒了?”見他搖搖頭,又道,“剛才出去燒水,我還覺得自己起得早,沒想到驛使說那兩個膠州人天沒亮就走了。”

白若溪半撐起身,道:“天大亮了,我們也該準備走了。”

單樅點了點頭,兩人收拾停當,出去牽馬。馬棚那裏一如既往,隻是那匹裝飾豪華的駿馬不見了,自己的那匹馬默默地低頭吃草。

單樅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與白若溪上了馬,繼續往京城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