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樅心裏頭記下,又聽徐四娘道:“你也可以擱秋油進去,拌麵小炒也是不錯。”
一開了話匣子,徐四娘就停不住,說了一通自家的秘方,他遂一一記下,心說自己的底子是放在那裏的,練上兩回保管比這還好吃。
咬了幾口春卷,李三叔過來了,見單樅在這裏,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往徐四娘邊上一坐,四娘臉上樂開了花,說了幾句話又下廚要給李三叔下碗麵去。
單樅想起原本過來的目的,幹脆當著李三叔的麵與白若溪說了,白若溪微微頷首,道:“就依你說的。”他本就不多話,能擠出五個字來也是難得,
李三叔聽了,卻道:“你是想買還是想租?”
單樅道:“身上也沒幾個錢,不知道這裏的價錢如何。”
“杭州府人來人往雖多,但多半是商客舉子,住的也是客棧。”三叔道,“租房的價錢也不清楚,若是有房子售出,小戶人家的門院,好一些的至多二百兩,加上家具等等二百五十兩封頂,一般人家就比這個價低了二三成。”
正說著,徐四娘端了一碗麵過來,看著清湯寡水,卻是了不得。麵用的是上好雞蛋麵,擀得勁道,最是那個湯頭,乃是久熬的蘑菇汁和上筍汁,再摻以蝦汁,遂澄清泥沙,不添一滴水。麵在清水裏七八分熟時再挑入湯頭略煮,名曰大煮,讓麵吸了湯汁,盛在碗裏灑些小米蔥細切出的蔥花,真真一碗陽春白雪。
李三叔吃得高興,一溜吸下一排麵條,道:“你若是有這個打算,我與你找個人,他熟通杭州所有待沽房產,隻要你出得起錢,沒有他尋不得的好房子。”
單樅心裏算了算銀子,點頭道:“那麼有勞三叔了。”
“客氣什麼。”李三叔喝了口湯,拿著筷子的手擺了擺,“我在這帶跑買賣,認識人多,幫你薦個人是舉手之勞,餘下的事可是你自己看著辦了。”
單樅忙喏喏稱是。李三叔吃完了麵,又嘮了會兒,便起身回去接新貨,徐四娘收拾碗筷去洗,白若溪拉住他,也不說什麼事,直直帶到自己的小房裏,方才道:“若是要買,也不能讓你一個出錢。”
單樅道:“我有銀子,三百兩都足夠。”
白若溪搖了搖頭,從枕頭裏掏出一個布包,遞給他:“我以前居無定所,錢都扔在銀號也不知有多少,前幾日全取了出來換銀票,你且收著。”
單樅揭開一看,布包裏足足三千兩銀子的大額銀票,不由瞠目結舌,心說以前不知道,這白大爺的銀子原來這麼多,一輩子吃穿倒是真不愁了,隻是這人平日到底是怎地過活的?連自己的銀子都數不清。心裏轉念一想,又不對勁,抬頭道:“全收我這兒?”
白若溪微微頷首,臉上莫名其妙起了層淡淡的暈紅。
單樅明白過來,滿腦子都綻開了春日黃迎迎的花兒,聲音略略顫起來,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以後就我們兩個過日子了。”
白若溪臉上更紅了,轉過身去:“我還有活要幹,你回去罷。”
單樅嘿嘿一笑,重新折好布包,道:“還是先收你這兒,我那裏人多手雜,自己那點家當都得提防著,等搬出去就好了。”
藏好了銀票,單樅走在回茶樓的路上,愉快得幾乎要哼起小調來,仿佛自己真成了天下第一茶樓的當家,所有的茶館都比不上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