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白泉(2 / 2)

單樅心裏打量著,走上去,有一人攔住,也不說話,掀開茶壺嗅了嗅,又倒了半杯試了試,方才讓他進去。進了小間,裏麵隻有一個人,攢珠朝日冠,靛青雲紋袍,貴氣不失低調,見他推門進來,略抬了抬眼皮,又繼續透過格紗窗望著湖光山色。

放好茶水,單樅收了托盤退出小間,往茶水間走去,忽聽見樓梯上一陣腳步,一個夥計低著頭端著各色點心走了上來。他忙上前幫忙,笑道:“我來吧。”

那個夥計微微一抬頭,兩人皆是愣住了。雖然穿著夥計的粗布,但那漂亮的臉蛋依舊遮擋不住,竟然是白若溪!

單樅頓了頓,故作常態道:“跟我來。”白若溪也識趣,跟著他進了茶水間。

一進屋子,他立馬閂上門,低聲道:“你到這裏來扮夥計做什麼?”

白若溪卻道:“我去過你家了。”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單樅平和了語氣,道:“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錢我是會還的。”他繼續自顧自說下去。

單樅差點把自己往外麵撞,道:“其實也沒什麼,一間破房子而已,你上次還的足夠了。那邊小間裏看上去是大人物,莫非想你做什麼?”

白若溪道:“那人是洛清王殷逸,今日和沈沉昕在這裏會麵。”

聽聞沈沉昕的名字,單樅抽了抽嘴角,道:“難不成你想在點心裏下毒,嫁禍給他?”

見這根本不像夥計的夥計點了點頭,他覺得整個頭都在暈,道:“剛才我送茶過去都有人試毒,更別提這點心了。”

“毒不在點心裏。”白若溪指了指那雙筷子。

單樅道:“你仔細想想,若是他們真的有事要談,為何不在王府裏麵,那豈不是更安全?這麼堂而皇之的在西湖邊上會麵,不就是給別人設套麼。再說,那王爺若是真的中了毒,不僅沈沉昕脫不了幹係,整個茶樓上下都得送命,再扯遠了,整個杭州城都得有麻煩。”

白若溪道:“沈沉昕暗中勾結王府,意圖對教位不軌。”

“你們那個教的教主都死了,當教主的不是你就是他,上次路過我茶館的老道說過。”單樅頷首,“但你這招未免也太明顯了。”

“我沒有爭教位之心。”白若溪淡淡道,“玄教素來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沈沉昕違反教中規矩,自然是要受罰的。”

單樅歎了口氣:“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原本也想在小鎮過一輩子,現在還不是呆在這裏端茶送水。”

“這是我對不住你。”這人對這事上還確實是呆。

“你若真覺得對不住,那麼這回就還我一個人情。”單樅換了筷子,緩聲道,“別在這裏下毒,來日方長,還有很多機會。”

白若溪抬頭定定地看著他,如同那次在小鎮一般,單樅這回倒不覺得別扭,微笑著回望過去,他終於點了點頭,說:“好。”

單樅端起盤子,道:“你若是真想罰他,不如先攥了證據,當著所有人的麵來按規矩辦事,這才服眾,否則人家倒打一把,還不是得不償失。”

“多謝你。”白若溪認認真真地說。

“你且在這裏等著,我先過去送點心。”單樅說著就開門出去,給那王爺送了滿滿一桌點心,洛清王也有意思,讓他一一介紹,他大致說了一通,得了打賞銀子,方才回了茶水間。一開門,裏麵卻是空空蕩蕩,似乎之前隻有他一個人。

桌上孤孤單單地擺著一個綁著紅繩的桃木平安符,小小的,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生輝。

單樅拿起平安符,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歡喜,不知該歎氣還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