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拾(1 / 2)

所幸眾人救火及時,大火隻是燒了大堂、客房和半邊茶水間。隻是看著這焦土殘瓦,單樅已經打不起多少精神來。在李三的相勸下,好容易磨磨蹭蹭從茶水間抱出幾罐子茶葉,回頭看著還在冒青煙的前堂,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硬是撐著不掉下來。

謝過了鄉親們,他略作收拾,留了李三吃晚飯。廚房倒還算能用,生火煮飯,下午采的野菜洗淨了炒菜,打了幾個雞蛋和著素油燉,一狠心,原本為過年置辦的胭脂鵝脯也切了上籠蒸。

李三拿著筷子,歎氣道:“單小子,是禍是福還難說,你也切勿傷心過度了。”

單樅扒了一口飯,嚼著愈發覺得沒味,低頭道:“這我也曉得,若是下午不出去,我定是丟了性命了。隻是如此情形,我怕傷及鄉親們。”

“如今世道也不太平。”李三咬了一口鵝肉,“看上去是太平盛世,其實裏頭一團渾水。縣太爺也在為前途發愁呢。”他放下碗,湊近了小聲道,“如今朝廷裏不安穩了。”

單樅奇道:“不安穩?怎麼了?”

李三道:“若讓你們知道,天下還不大亂了。”他伸手蘸了點水,在桌上畫著,“皇上有三個兒子,大皇子叫殷仁,二皇子叫殷思,三皇子叫殷逸。”

“皇帝給兒子起名的本事倒是不怎麼樣。”單樅笑道。

李三繼續道:“現在皇帝病得不輕,下麵都瞅著那個位子。二皇子的娘是無權無勢的小宮女,承皇上隆恩封了個妃,但沒什麼希望。大皇子的娘石貴妃是當朝宰相石亭的女兒,三皇子的娘是已故的穆皇後,穆皇後是穆大將軍的親妹。”他在兩個圈之間畫道線,“這下你明白了吧。”

單樅摸了摸腦袋:“皇帝的兩個兒子要爭龍椅,這又幹著我們什麼事情?”他不等李三開口,自己把腦子轉上一轉,不由壓低聲音道,“難不成這就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李三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頷首道:“正是此理。前些日子縣城裏頭的客棧和茶館也遭了殃,縣太爺查了半日,還不是壓下去了,說是流匪搶劫,來去無蹤。”

聽到這裏,單樅心裏一顫,喏喏道:“燒了半間屋子倒也罷了,隻是若以這個做文章,鄉親們遭了罪,真是我的不是了。”他不知為何,又念起之前那個主意,問道,“三爺,我也隻是個小本生意人,打不過就躲得起,白日青天的倒了黴也自認。”

李三道:“你想避避風頭?”見他點頭,沉吟道,“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離了這個地頭或許好過些,隻是你可真打定了主意?”

單樅道:“打小在這裏長大,鄉親們都照顧我,我也是舍不得。但是想想若是害了鄉親們,卻是我的罪過了。”

李三歎氣:“這也是。你想去哪裏,與我說說,說不定那裏有我認識的人,可以幫你一把。”

單樅嗬嗬傻笑一聲:“還沒定過,原本是想去京城闖闖,如今看看,還是保住自己小命來得重要。”

“年輕人去京城開開眼界多闖闖也是好的。”李三笑道,“不過我也給你指個方向,杭州雖說比不上京城,卻也是繁華鼎盛之地,往來京城的人必定都要在那裏停一停。你可往杭州去,我三叔在杭州天水茶樓做買辦,我給他寫封信去,你大可先在他手下做做事。”

單樅喜不自禁,忙起身作揖拜道:“多謝三爺!”

李三道:“我看你長大,這麼些年來你的行事也是看在眼裏,如今有難,自然是要幫上一幫,又何必言謝。隻盼風頭去了後你我還能在鎮裏喝上一碗茶。”

兩人又說了一番杭州人情等等,李三便離去給三叔寫信不提,單樅自個兒收拾細軟,打點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