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看向她,將自己手中的木盒放在了她的手上,“奶娘,這些東西,你就留著吧。”
奶娘還以為他是要把這些東西留給自己保管,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少爺,你什麼時候想要就來問我拿吧。”
他搖了搖頭,“不,奶娘,我是要把這些東西都留給你了。”
“少爺?”奶娘驚愕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覺得手裏的東西忽然變得十分沉重起來,趕緊將那些東西塞回唐青的手上,“少爺,這可使不得呀!這都是老爺留給你的家產,我隻是一個下人,怎麼能拿走呢?老爺地下有知,也不會原諒我的!”
唐青將木盒擋了回去,並沒有接,“奶娘,這些東西已經不是我爹的,是我的,我要怎麼處理也是我自己的意願。這些房契、珠寶什麼的,我拿著也用不上。您在我們家呆了這麼久,在我不在家的時候,家裏的大小事應該都是你操勞的吧,這都是你應得得,若我還有更多,必定都給了你,畢竟我也早把你當做母親看待了。”
奶娘聽著他的話百感交集,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卻忍不住流下了淚水,激動地抱著唐青,“少爺……我的兒……”
感受著這個熟悉懷抱的溫暖,唐青的眼睛也跟著濕潤了,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瘦弱的小男孩,被她攬在懷裏安慰。
最後告別離開,他帶走的隻是包裹裏的那塊靈牌,看了一眼站在門前的那個女人,揮了揮手,終於是不再回頭。
回了天域門,卻感覺心中鬱積的是怒火,對妖怪,恨妖怪的殘忍不可恕;對自己,恨自己與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麵竟然是以吵架分別,還賭氣地將他寄來的書信都扔了,現在唯一的念想竟然就是看著那塊冷冰冰的令牌出神。
他把自己關在了房中,誰也不想見,誰也不願見,陸仁烈念他父亡,便準許給他七天休養。他就整日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不曾入睡。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猜想也許是師弟們送飯來了,他依舊是一動不動背對著門躺著,桌上還放著之前端來的食物,他也是一口沒動。
隻聽到了食物放在桌上的聲音,卻沒聽到關門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一聲低低的歎氣,以及那個柔柔的聲音,“唐青哥哥。”
聽到了她的聲音,他眼睛睜開,起身在床邊坐了下來,卻沒有說話。
她朝他走來,眼中盡是心疼,“唐青哥哥,我知道你心裏難過,當初爹娘被妖怪害死的時候,我也很傷心、不知所措,但是,唐青哥哥,你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壞的,唐叔叔若是知道了也會擔心你的。”
聽她提起父親,他的目光往案上放著的靈牌看去,眼睛又潮又熱,但也隻是搖著頭,想要說話,發現聲音都已經嘶啞,“不會的,父親已經死了,已經被妖怪害死了!你不知道,他的樣子有多可憐!我……”
他正語無倫次地說著,便感覺一雙柔軟的手撫上了自己的麵頰,讓自己冷靜下來,聽到了她一聲聲的呢喃,“我知道我知道……唐青哥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痛苦,因為我們是一樣的,所以我也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你……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子不吃不喝,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垮的,如果你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好不好?不要將悲傷埋在心裏,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好不好?”
聽到她的話,他是又難過又愧疚,他怎麼忘了,麵前這個說心疼自己的女子比自己經曆的還要多的苦痛,她親眼看到了自己父母在自己麵前被妖怪掏心挖肺,才會導致驚嚇失語,但是現在卻又這樣來安慰自己。
“唐青哥哥,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小奈會在這裏陪著你的。”
感受到她懷抱的溫暖和身體的清香,他緊繃著的神經便一下放鬆了下來,眼淚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來,將這些日子裏一直壓抑著的痛苦與內疚一齊宣泄了出來。
那一日,她說,“我和唐青哥哥一樣,在這世上也沒有了親人,這樣的話,我就來當唐青哥哥的親人,以後我也會陪在唐青哥哥身邊幫助你的。”
那一日,他說,“我也會一直保護小奈的。”
這是他們相互的承諾,當時的真心誠意,誰也沒有想到,到了最後,竟然誰都沒能守住。
在除妖訓練的時候,他便已經察覺到了她的異常,當時隻是惱自己的無用,竟然要靠她來保護自己,卻沒有想到她的身體裏竟然會隱藏著這麼大的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