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要不是袁瑤的激將,也不能有如今司馬空的。
自然若司馬空無那輔弼帝王,濟蒼生,安社稷之心,誰也拉扯不動他。
如今司馬空雖熱衷於仕途經濟,但看這些年來多少登門求學的無功而返,便知司馬空無心於此。
隻是不待霍榷設計司馬空收佑哥兒為學生,便傳來了旨意,佑哥兒進宮伴讀,於五月入宮。
與誰作伴?
自然是韓施巧之子——鎮南王。
鎮南王小佑哥兒半歲,如今也不過四周歲半,但看宮中先例,這年紀啟蒙也算不得小了。
大漢天家子弟,入學起便要早朝聽政。
但也隻是聽,不得議。
早朝散後,才到書堂去上學。
可見從此早朝上,會多個小團子。
五月初一這日的早朝,百官列隊徐徐貫入千和殿之時,小鎮南王頭戴小小的中綴五彩玉九縫烏紗皮弁,身著絳紗袍小朝服,手持小巧的玉圭,有模有樣地立於眾皇子之列首。
因大皇子忠守王被徒,二皇子為太子,立於禎武帝禦案旁,三皇子銳敏王正於邊塞外,四皇子早亡,五皇子被終身圈禁,六皇子左輔王和七皇子右弼王亦隨銳敏王征戰邊塞,餘下的八皇子和九皇子雖年長於鎮南王,但尊位不及鎮南王,隻得皆居於其下首。
在禎武帝登上龍椅,百官跪拜山呼之時,霍榷真擔心鎮南王小團子會同佑哥兒一樣,跪拜個禮滾滿地都是。
許是韓施巧和宮裏的禮官教授得好,鎮南王小團子禮數十分端正,並沒一磕頭就團成一球滾出來。
霍榷鬆了一口氣。
而居高臨下的禎武帝,亦滿意地點點頭。
這裏早朝所議,是胡丹羅老王不滿汗王稽粥龜縮不出,獨率羅老部來犯大漢邊塞。
今年稽粥為何會一改往日的作風,按兵不動,便成朝議重中之重。
這些鎮南王小團子自然是有聽沒懂的,隻得兩眼茫然四顧,讓禎武帝看著一時竟樂了。
早朝散後,鎮南王小團子便迫不及待回韓施巧宮中,換去朝服改著赤紅四團織金蟠龍的常服。
韓施巧才給他戴上烏紗折角向上的翼善冠,小團子便匆匆拜辭韓施巧,一麵跑一麵喊道:“佑哥哥來了,讓他等著急了。”
吭哧吭哧地爬上他的小涼步輦,小團子讓小火者趕緊往書堂去。
眾皇子的書堂位於皇極門之南,近東宮的擷芳殿。
如今還在書堂裏讀書的隻有八皇子和九皇子,這兩人自然也有伴讀,隻是都名不見經傳。
八皇子生母莊嬪,莊嬪父親是一知府,名傅時,這一出身令莊嬪在輩出顯赫身世的妃嬪當中,就算不得什麼了。
八皇子的伴讀正是其娘家的嫡係。
九皇子出身尷尬,其伴讀是光祿寺卿之子,聽是好聽卻安傳光祿寺卿這子,原是私生子,後才認祖歸宗的。
今日頭回進宮入學,為方便佑哥兒動作,袁瑤給佑哥兒著的通袖雲襴的曳撒,頭戴金玉在頂的奓簷帽,這樣不論是上午的讀書習字,還是午時後的騎馬射獵,都十分便宜,且還不失身份。
王永才這禦前大總管,也是個有心,知道佑哥兒今日頭回入學,早吩咐下去要小心服侍,故而佑哥兒進宮後,隨身服侍佑哥兒的小內侍,沒有不盡心的。
那廂鎮南王小團子急,佑哥兒頭回入學也覺著新鮮,自然也急,就見佑哥兒邁著短腿一路小跑,身後跟著四個小內侍,捧著佑哥兒從威震府裏帶來的書筆文物、食盒、衣裳等等一路追,“哎喲,小世子爺,慢著點。”
進了擷芳殿,佑哥兒看看正殿,又看看東西兩配殿,最後還是小內侍們告訴的佑哥兒。
擷芳殿正殿是禎武帝視學之用,而大漢親王和皇子的讀書儀又是不盡相同的,親王郡王讀書一概在東配殿,皇子則才西配殿。
佑哥兒這才奔東配殿去,隻是此時鎮南王小團子還在趕來的路上,其餘親王郡王一概都不再京中,所以此時殿中無一人。
佑哥兒扶著門框,跨著短腿邁進東配殿,隻見裏頭書案數張,皆麵東,所麵之處一張黑油的大案,可知是講學之用的。
讓小內侍們將他的書筆文物放置妥當,就聽西配殿傳來聲響。
佑哥兒從小便是坐不住的性子,就又奔西配殿去了。
佑哥兒好奇地探頭往裏望去,西配殿中也不見八皇子和九皇子,隻兩人分別遙對端坐兩側,手捧書卷研讀。
此時一年越十三四的少年人看見了佑哥兒,隻見少年立時就放下書卷,從書案後站起,滿麵和善地向佑哥兒走來。
少年作一揖,道:“小世子安康。在下是傅扆。”
服侍佑哥兒的小內侍就給佑哥兒解說道:“傅公子是八皇子的伴讀,裏頭那位是九皇子的伴讀,叫戚為關。”說罷,頗為指使地想裏頭那位還在不動的戚為關道:“戚公子,還不過來給小世子爺見禮。枉讀了這麼些書,竟還這般不懂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