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深深地注視著牡丹,聲音溫和卻不失力度:“牡丹!你不辭艱險,隻為到朕身邊來。帝京是你出生之地,父母骨殖所在,兄長嫂嫂相隨,你不會想要遠離故土,去到異地他鄉生活吧!”
牡丹緩步而行,走向皇上,皇上麵色微微緩和,安慶王心跳狂亂。卻見牡丹跪了下來,朝皇上磕了個頭,再站起身,轉向安慶王。她沒有走動,此時她所站的位置,不論是到皇上,還是到安慶王那裏,距離剛好都一樣。
李明軒不禁歎息:牡丹之意再明白不過了,不偏不倚,誰也不要。
牡丹對安慶王說道:“王爺,我若再還你明珠,你收是不收?”
安慶王含淚回答:“牡丹還能還得回來麼?牡丹的心給了我,明珠是我的心,早已給了牡丹,牡丹沒有心,要怎麼活!”
牡丹燦然一笑,天地為之失色,安慶王忽然有種不祥之感。
牡丹低頭自言自語又像是是對安慶王說:“我想和你虛度時光,這句話,一定是一句情話,一句含蓄而又深情的告白。一生匆匆,遇到對的人,願意停下腳步看日落的時光,寥寥無幾。大多時候,就像私人寫的‘疲倦,就像從未愛過。’走過很多路遇到很多人,最後才明白,相愛一場,不是彼此占有,而是在一起經過。”
說完牡丹從袖中伸出一隻手來,雪白瑩潤的掌中停著一粒翠綠的小丸兒,她像吃糖果兒一樣,櫻唇微啟,將小藥丸納入口中。
隻聽她一字一句,幽幽說道:“牡丹願以一死,了今世情緣。若有來生,隻為安慶王一人而活!”
皇上大驚失色:“太醫何在?快救牡丹!”
已經遲了,牡丹嘴角溢出鮮血,雙眼閉合。刹那間,摧金山,倒玉柱,風華絕代,傾城傾國的一代佳人緩緩倒下,釵鈿委地,香消玉殞!
鶯兒仿兒雙雙撲了上去,抱住牡丹,痛哭失聲。
青蓮和二位許夫人聞聲從房內跑出來,見此情景,二位許夫人立時癱軟在地,幾欲暈倒。青蓮臉上現出驚痛之色,卻沒有哭,急急走去,將鶯兒仿兒推開,將牡丹側身放倒在地,一縷黑血,從牡丹嘴角滲了出來。
皇上臉色慘白,身體搖晃了兩下,內侍們急忙跑上去扶住了,將他安放到椅上。他雙眼圓睜,不能置信地看著不遠處,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那一團錦繡。
安慶王隻覺得喉口一甜,大口的鮮血噴了出來,跟著寶劍鏘然出鞘,就要繞往脖子上,輕聲的說:“我想和你虛度時光。”。
青蓮看見,不顧一切地奔向安慶王,急痛之間,口不能言,雙手亂晃。錢梓榆早已抱住安慶王,哪知安慶王瘋了一般,力大無比,手中還有削鐵如泥的寶劍,眾人慌作一團。馬耀祖在後麵情急生智,一掌擊在安慶王頸上,打暈了他,眾人才將他平放下來,一個個都腿軟地跌坐在地,一時不知所措。
皇上見製服了安慶王,眼中垂淚,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到牡丹身邊。蹲下身子,伸手撫摸牡丹漸涼卻仍然粉紅如故的臉龐,又用衣袖為她細細擦去嘴角的血跡。
“絕世牡丹!朕不信你已死去,朕不信!”
他站起身來,險些裁倒,內侍扶住。
郭公公走來,哀憐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牡丹,輕聲說道:
“牡丹郡主已逝去,皇上請保重龍體,回宮吧!”
皇上淒然看著郭公公,眼神迷茫:“朕錯了!朕當日該聽了郭公公的勸,立時晉封她為皇後,而不是牡丹郡主。朕太縱容牡丹,致令她今日受死……”
“皇上請節哀!”李明軒臉上有淚痕,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宰相,牡丹之事,如何處置?”
“老臣以為:牡丹未受皇後詔封,一應後事隻交付候府辦理就是了!”
“朕要以皇後之製,將牡丹葬入皇陵!”
李明軒和郭公公跪下:“皇上!千萬不可。牡丹年輕,又未受詔封,禁不起這份福祿,隻怕……”
“怕什麼?”
“牡丹魂魄飛散,往生不利!”李明軒隨口說了這一句,他心裏十分明白,牡丹本身和候府人,絕不願意將她葬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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