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眨了眨差點流出眼淚的眼睛,我暗罵著自己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哭。都多大了!怎麼還是這麼容易哭呢?!

記得小時候每次挨了師父的揍而咧開嘴放聲大哭時,師父總會視若無睹地走到一邊坐下來乘涼,然後掏出一塊牛肉幹吧噠吧噠地嚼著,邊嚼還邊咂吧嘴,仿佛正在吃著什麼無上的美味一般。

我哭得急了,他就閉目養神,或者拿起一根草來仔細端詳,似乎那根草上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目不轉睛,依舊是對我置之不理。

直到我哭得嗓子啞了、眼睛都腫得看不清東西了,明白就算哭得再響也不會有人來同情我時,他才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說:“沒哭夠的話,繼續啊!我去睡覺了……”

經過他的這番教育,讓我領悟了一個道理——想讓一個人變得堅強些,就絕對不能去哄他。

於是每當我搶了阿呆碗裏的肉塊、痛揍了咬我腳趾的小狼,或者打碎了母狼心愛的飯碗後,總是會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來,津津有味地吃著搶來的肉塊、看著地上的草根,或者抬起頭來若無其事地哼著小調,讓那個被我欺負了的可憐家夥自己去享受這種無人關心的苦澀滋味。

在某次被我搶劫後,阿呆終於忍無可忍地抗議道:“老家夥!管管你的那個小畜生吧!我已經連續半個月沒吃到肉了!”

師父卻麵無表情地將阿呆隱藏在自己碗裏米飯下的肉塊挑出來說:“喏,吃吧!”

※※※

環視著遠處那群呆立的黑衣人,我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強大自信,仿佛天底下再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我一般,低聲對著通訊器中抽泣的埃娜說:“對不起,暫時我還無法回去……等我辦完手頭的事情,立刻回去。”

說罷,抽出腰間的佩劍,我長吸了口氣後,帶著那顆可愛的紅色流星,緩緩向前踱去。

如果這幫人中有紫徽龍騎將的話,不知道洛克在不在裏麵。

不過聽校長說,那家夥兩三個月內恐怕是沒辦法出現在我的眼前了,一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

哼哼,那個狗東西要是還敢出現,看我怎麼砍他!

不光砍了他,還要砍了他那隻讓人生厭的什麼破冰步龍!然後在洛克那個混蛋的腦袋上插滿鋼針,讓他也嚐嚐滋味!

“嘿!龍羽!是你嗎?怎麼頭發變成紅色了?你剛才沒看到啊!哈哈哈,阿日可真厲害,三兩下就揍飛了一條拉奇特的紫狗啊!”

扭過頭去,才知道原來是艾力克在大老遠衝著我打招呼。

那幫黑衣人聽到這話,都紛紛皺起了眉頭,惡狠狠地朝艾力克瞪去。

艾力克卻若無其事道:“嘿嘿,我剛才還以為這幫家夥有多厲害呢!沒想到竟然這麼不堪一擊啊!”

遠處一個高個子的黑衣人笑道:“哼哼,剛才不知道是哪幫禿了毛的狗在那裏隻逃不打啊,哈哈哈……”

一眾黑衣人立刻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聽著卻感到似乎有些底氣不足,嗬嗬嘿嘿的頗像是餓了幾天後看著主人的廚房幹嚎的寵物一般。

一個藍徽龍騎將嘲謔道:“哈哈,仗著自己毛色發紫,就以為自己不是狗了啊!狗仗人勢的本領,你們可真是學到家了。有本事等我們也叫幾個紫徽來,到時候誰逃跑誰***是狗孫子!”

一個拖著劍懶洋洋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冷笑道:“嘿嘿,沒證據可別亂說話,小心半夜做夢咬了自己的舌頭。誰是龍騎將了?我們隻不過是自由軍手下的一些蝦兵蟹將罷了。對付你們這群垃圾,可還用不著那些高手們。”

我瞅著兩幫人唇槍舌劍地鬥著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裏的劍道:“***有完沒完啊!你們這幫黑不溜丟的家夥到底是來打架的,還是來吵架的?我看拉奇特那條老狗也算是混到頭了,養出你們這群垃圾來,可真夠他受的。”

此話一出,滿場皆靜。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著我,藍徽們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帶著“你剛出來就想被群毆嗎?”的表情,而那群黑衣人則都繃緊了腮幫子,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是哪來的狗?居然敢辱罵拉奇特大人?!”離我最近的一個黑衣人不陰不陽地問了出來。

“咦?你是公的還是母的?怎麼叫起來聲音如此曖昧?”我故作驚訝地上下打量著他:“難道是發情了?”

藍徽龍騎將們頓時哄然大笑,還有人甚至叫道:“嗨!那邊有一隻公的哦!”

那個黑衣人眯起雙眼狠狠地盯著我,雙手緊握成拳,腮幫子處的肌肉一鼓一鼓,牙齒咬得卡卡作響,似乎是想將我立刻撕成碎片。

我剛要繼續開口朝他挑釁,誰知他突然躥起,夾帶著呼嘯的風聲,一拳便朝我胸口打來。

看來他是氣瘋了,要不怎麼連劍都不拔就殺了過來?

我心底暗笑著,悄然間已引身後退,擎劍斜指他擊來的拳頭,隻見劍尖不住亂顫,暗中按著寒星圖的軌跡已然將他那迫人的拳風化成小股繞在劍上。

那人見我雙足不動竟能向後無聲無息的滑開,而自己的拳勁也如打在空處一般全無回應,驚異得瞳孔劇縮成縫,另一隻手趕忙縮至肋後,準備蓄足勁後在靠近我時才打出第二拳來。

小試牛刀竟然奏效,我不禁信心大增,趁他快要逼近而尚未發拳的微妙時刻,突然搶前一步,遞劍猛的朝他胸口刺去,同時還將纏繞在劍尖上的拳勁原數奉還。

那人不愧是經過陣仗的好手,遇變不慌,冷哼一聲化拳為爪,剛想空手接劍,卻見臉上陡然變色,猛的一個倒翻翻了出去。

接著便如我所料般聽空中傳來一聲悶響,他胸口處的衣衫已經爆裂成無數細小的布片。

此刻要是讓他給逃了,我就不姓冷,改姓拉了。

足尖一點,耳邊風聲大作,一招破天式便朝著空中已經失去平衡的他猛力劃了過去。

我身形剛動,身旁便傳來幾聲沉悶的氣勁撞擊聲,眼前一花,隻覺虎口猛然間劇顫一下,“當”的一聲脆響從劍上傳來,卻是另一個黑衣人拚命挺劍搶上前來救助那位身處險境的同伴。

我哈哈一笑,藉著劍上的反震之力一個倒翻翻了回來,卻在空中發出一道冷月,無聲無息地襲向剛才被我打飛的那個家夥。

穩穩落地後,抬頭看著剛才與我交手的兩人全都踉蹌著向後退去,我得意地再次笑了起來。

攔截我的那人落地後急退了幾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吃力地以劍支地,手捂胸口狂吐著鮮血,感情是搶上來的時候被我的飛羽流星狠狠地揍了幾下,肋骨已經斷了七八根。

而逃跑的那位更加狼狽,從屁股到左腿小腿處硬是被我的冷月無聲撕開一條長長的血口,從空中直接“噗通”一聲栽倒在地,被趕上來的幾個黑衣人七手八腳地搶了回去。

己方眾人見我一出手便重傷了兩個敵人,全都大聲叫起好來,而敵方的眾人卻個個士氣低沉,幾位黑衣人低頭用著通訊器互相竊竊私語,似乎正在商量對策。

“好小子啊!哈哈!幹得太漂亮了!”我一抬頭,卻見艾力克在遠處衝著我揮手,我回笑道:“哪裏啊!隻是這幫自由軍的走狗們太輕視我罷了。”

從剛才的滑步一直到空中的冷月無聲,我一共有三次機會放出飛羽流星直擊對手的要害,不過我清楚此刻和我交手的隻是藍徽級別的敵人,如果太輕易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那麼接下來和紫徽級別的敵人交手時就很難偷襲成功了。

師父曾教育我說,當底牌被完全翻開的一刹那,就是決定勝負的時刻。

就算對手或者我提前認輸,這張底牌也是絕對不能輕易暴露出來的。

我想,大概這輩子我也不會忘記這句話了,因為曾經受到的教訓,實在是太過於慘烈了點,如果不是我運氣好的話,現在我也沒辦法站在這個地方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怎麼感覺我小時候的運氣總是那麼好呢?!奇怪啊……

※※※

那年,七歲的我和師父還有阿呆去圍剿一隻劣跡斑斑的玄嘴偷蛋龍。

原本師父並不想殺它,但是山下寺廟裏好幾個遭人遺棄而被收留在寺廟內的嬰兒全被那隻偷蛋龍叼走了,讓寺廟不得不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四周設置結界,就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引來無數的飛石流矢。

師父知道後大為光火,惡狠狠地罵道:“老子的地盤居然也有人敢來胡作非為!活膩了麼?!”

當然,我和阿呆對其中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

這個老家夥每隔兩天都會在傍晚找個借口下山一次,不為別的,就因為那群光腦袋的女人們會在那個時候集體去洗澡。

而一旦周圍設上了結界,那麼師父每兩天一次的希望之旅不就隻能在夢中進行了嗎?

為了維護師父的正當權益(據阿呆說,其實那群女人中還是有美女的,隻是那個美女很少和人一起出來罷了,而師父每次都去,也不過是想看看能否撞中頭彩,欣賞到美女洗澡罷了),我和阿呆也立刻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一起站在門外衝著空曠得連隻烏鴉都沒有的荒山雪嶺破口大罵。

罵完之後,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可以回房睡覺了,沒想到師父突然興奮地來了句:“為了匡扶正義,我們去狙殺那隻喪盡天良的龍吧!”

當時的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隻是發現阿呆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發灰……

經過一個白天的偵察,師父就摸出了那隻龍的活動路線。

要知道,偷蛋龍喜歡獨行,所以外出時總是非常小心謹慎,行走的路線也經常變更。

不過它不管如何變更路線,有一條路總是不變的。因為偷蛋龍的巢穴在山背,而它覓食的場所通常都在山前,而從山背到山前,隻有一條貼著懸崖的小路將其連通。

當師父指著那條怪石嶙峋的“小路”,告訴我們晚上要埋伏在那裏時,我簡直不知道我應該用怎樣的體位去“藏”在那裏,除非用一根手指頭倒立起來才有可能不會被密密麻麻的鋒利石錐刺傷我那嬌嫩的屁股。

師父理解地指著“小路”盡頭處從懸崖邊上突出去的一個小小*平台對我說:“小子,你隻要蹲在那裏就行了,千萬別動。晚上你唯一的任務就是不讓它衝過去,而是朝我的方向跑,而那個呆子的任務就是從後麵去嚇唬它,讓它以為你和呆子的實力都非常高,以至於亂了方寸,自投羅網。哼哼,等它跑到我麵前的時候,我就給它來個一擊必殺!哈哈哈哈!”

師父笑的時候,阿呆則在一旁苦起一張臉慘笑著,我不明就裏地問道:“你怕那隻龍嗎?”

阿呆麻木地搖著頭說:“我不怕它咬我,我隻是怕它隨地吐痰罷了……”

“啊?”

“你不用擔心我,好歹我也是曾經救過無數美女的翩翩美少年啊!唉,為什麼不是那個老家夥一個人去殺,非要拖上我們兩個呢?”

直到月亮升到了頭頂上,那隻鬼鬼祟祟的龍才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

埋藏在雪堆底下的師父發出了行動的暗號,阿呆便立刻從那隻龍的屁股後麵跳了出來,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狂呼亂喊地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