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3)

土庫讓他出麵,也是一著活棋。

他抖了抖長衫,揭下禮帽,朝眾人一揮,笑意蕩漾在臉上。

楊林墩人服硬不服軟,其中的大多數人都或多或少沾過王耕臣的光。王耕臣為他們把過脈、抓過藥、救過命,這樣的恩人出現在台階上,能不叫楊林墩人心怯。台下一陣騷動。王耕臣未開口,人們的心勁就軟了好幾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就連領頭的楊道正幾個也沒了主意。四花呢,見王耕臣出場,腦中“嗡”地一聲響,幾乎昏厥了過去,土庫中想治什麼“病”,對症下“藥”,這包“藥”封了楊林墩人的嘴,下得好重啊!

王耕臣笑過後,望著四花娘的壽木,緩緩邁下台階,然後,朝著壽木重重地三叩頭。

這下,楊林墩人一片嘩然。甚至有幾個老成點的女人還要四花下跪還拜,這是都陽湖邊鄉村的老規矩。可四花跪不下,也咽不了那口氣,呆若不雞,依著王耕臣的言語,聽憑時光的打發了。

“彌們吃苦了!楊林墩受驚了!羊子鎮的祖宗沒能佑護自己的孝子賢孫,這是祖上無力啊!這怪不得楊林墩人,也怨不得土庫,你們說對不對?我是這樣認為的,既然楊林墩人有難,既然楊林墩人有冤,就得伸。這幾年,羊子鎮地方出過不少糾糾結結的事,不是也過來了麼!小日本在時,我們低眉不起,現在小日本走了,我們可不能窩裏鬥,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這樣吧,既然我出了麵,就說句公道話,三喜土庫薄待了楊林墩人,就得還這筆人情債,今年的租穀就不收了。”

“不收租穀。”台下一片喜色。

“不僅不收租穀,四花娘的死事出有因,她是楊林墩的老祖宗,也是羊子鎮的老祖宗。就把她安葬在羊子鎮的後山上,生前沒能得到羊子鎮的厚待,死了也讓她占盡羊子鎮的風水,讓她享受羊子鎮的風光。我為四花娘主喪,所有費用,由三喜土庫……”

“娘啊!”四花聽到此,控製不住自己,伏到娘的壽床上,邊擂邊愉哭。

王耕臣皺了皺眉,近前,挽起四花:“你年紀輕輕,路還長著,別讓三喜土庫人笑話,活得心氣高些,羅雙和家還靠你傳香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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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耕臣心裏也有幾分發虛,白天處理了死鬼(為四花娘下葬),晚上卻招來了活鬼。真嚇人的,滿身都是血,王耕臣點亮蠟燭的一霎那,看到一個血人背著一個血人,不由分說闖進門,王耕臣手中的蠟燭都險些墜地。

來人將血人翻側躺在王耕臣的竹搖椅上,也不說話,倒頭便拜,隻像雞啄米樣,一個勁求王老先生救命。

“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先生,救命吧。”

王耕臣哆嗦扶起來人:“你們是藍隊長的人?”

“是,先生,我叫螞蠟,是藍隊長的貼身隨從。我們雖然從匪,可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王耕臣顧不得再問什麼,急忙檢查血人的傷情。此人傷倒不怎麼重,隻在大腿和左腦側各挨了一槍,右腦側一槍是擦傷,由於沒有包紮好,血一直外滲,而腿上的一槍,卻穿腿而過,幸喜沒有挨上動脈血管。隻是兩處傷勢由於處理不當而失血過多,傷者處於昏迷狀態。羊子鎮有說法:楊林墩的米、王耕臣的藥。王耕臣對每個病人,隻要上了手,總有些治療辦法,這也便是他的過人之處。他與藍隊長,雖說沒有多少姐齡,隻從厭匪的心態,他也有些不樂意上手。好在螞蛾剛才說得明白,這便衣隊沒做過多少傷天害理之事‘,救人要緊,王耕臣也就無從計較,精心地替傷者清洗傷口,敷藥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