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少吃兩口,也不能讓蒲團嬸走。她於這土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怎麼做得出啊!”
“放屁!”這時,羊子發怒了,“土庫內、土庫外的事,你都插手。你要再做說客,連你也送走,你以為你金貴嗎?你等著……”
觀音姐惜了,她的身子在顫抖.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讓她無地自容,她一屁股跌座在太師椅內,半天啞口無言。蒲團嬸見狀,淒涼地痛哭起來,“天啦,怎不容人活啊!”
羊子無語,冷冷一笑,朝萬慶一揮手,頭也不回朝鄉公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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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羊子鎮人沒有想到的是,塗團長的隊伍開拔原來是虛晃一槍,而且殺了個回馬槍。這一槍,要緊得很,直刺便衣隊的咽喉,把個蘆葦墩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藍隊長就是插翅也難飛。
遠處的槍聲讓羊子鎮人徹夜未眠,楊林墩人聽到槍聲,心中便發毛,不知又有何禍事降臨。好在那槍聲隻在蘆葦墩響,對楊林墩沒有什麼大礙。
卻苦了蘆葦墩。
密集的槍聲中,火光衝天,蘆葦墩陷入一片火海,呼救聲、哭喊聲、吃喝聲、惡罵聲不絕於耳。
塗團長的人馬把藍隊長的人馬當水上強盜,趕盡殺絕。
天無絕人之路。像是老天有意安排,這天晚上,藍隊長也動了心思,帶了十幾個貼身弟兄,與賊駝子一道,正好上羊子鎮,去後山摸塗團長留守那個排的營地。
蘆葦墩的槍聲發作後一個時辰,羊子鎮的後山上也槍聲大作,響成一片。真可謂你一跪,我一拜,禮尚往來,隻可惜了那些士兵和無名弟兄,都在自己的窩巢中成了冤死鬼。
藍隊長一幫人,與塗團長並無舊仇,隻是為了爭奪小鎮上的利益而起殺心。藍隊長沒栽在日本人手上,卻被塗團長大刀割肉,刻心挖腸。讓塗團長算計了,而且損失如此滲重,他氣恨交加,羞辱並重。複仇的怒火交織著槍子兒也不讓人。後山上的槍聲,不比蘆葦墩傳來的槍聲低沉。
“殺!一個也別留下。”藍隊長一邊開槍,一邊怒吼。
手下的弟兄見老巢起火,沒有了退路,也不要命地往前衝。
占領後山輕而易舉,山上這一個排,沒有防備,還在喝酒吃肉,猜拳舉令。醉意朦朧間,槍不是朝天,便是立地地放了一通,抵擋一陣子後,一個個便成了藍隊長的刀下之鬼。
塗團長的隊伍在湖上卻不怎麼順利,遇到頑強抵抗。由於小島上壕溝連壕溝,建有工事,還用糯米漿砌紅石,堅固異常,易守難攻,加上蘆葦墩便衣隊的人都是當地人,熟悉水性。擒賊擒王,幾個手腳麻利的小夥子,趁著船上的槍聲交叉之隙,跳人水中,選了塗團長的官船,幾個土製手榴彈便在船上開了花,打蛇打在七寸上,打中了要害。塗團長在爆炸聲中掛了彩,而且傷得不輕,腸子流出來了,手臂也炸裂了,眾士兵見長官受傷,情知這夥便衣隊不好對付,賀連長慌忙讓人打了三發信號彈,飛快地撤兵了。
塗團長陪了夫人又折兵,失了小鎮上的要害之地,又損兵折將,連自己也險些丟了性命。到此分上,塗團長也隻好認輸,命令紮在羊子河南岸的部隊開拔,自己回南昌城養傷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