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名勝、文物都很多,有梅嶺、放鶴亭、西冷印社等等。為了紀念北宋那位獨身隱居的著名詩人一林和靖,後人年複一年種植了許多梅花,所以這裏又是人們一年一度“孤山賞梅”之處。古人早有詩讚曰:“人間蓬萊是孤山,有梅花處好憑欄。”眼下正是賞梅旺季,故遊人甚多。人們漫遊觀賞、吟詞誦詩、評頭論足,不免紛紛追溯“孤山”、“梅岑”之由來。傳說那位林秀才是一位憤惡譴世、視一切榮華富貴為卑帚之人,一世厭宦不婚,卻一片癡情於梅、鶴,所以,他在此種梅養鶴隱居二十多年,人們便稱他為“以梅為妻,以鶴為子”之士。他的詠梅名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為人們世代傳誦。他的儕輩詩友王洪贈詩曰:“不受塵埃半點侵,竹林茅舍自世心;隻因誤識林和靖,惹得詩人說到今。”詩人讚詩人,更有一種獨特的意蘊。
劍虹伸頭在一枝梅花上嗅了嗅,轉回頭來,看著秋白道:“你看人家林秀才,一生隻把臘梅樹當老婆,你這位瞿秀才,能做得到配”
“唉,人各有誌嘛。”秋白道。
兩人手挽著手漫遊觀賞,秋白又情不自禁的吟道:“‘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夭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啊,真是詩畫並茂、情景交融呀,太美了!”劍虹知道秋白吟的是宋代詩人盧梅坡的《雪梅》,便激他道:
“哎,瞿秀才,不要光感歎別人,你也和盧先生一首呀!”
“喔,鄙人隻不過拾人牙慧,豈敢班門弄斧。”秋白隨口答道。
他們來到“西冷印社”,這裏的一切深深吸引著這對酷愛文物古跡的新婚戀人。
王劍虹,由於自幼就受愛好收藏文物的父親王勃山的影響,也極喜愛文物。她家很早就收藏有春秋戰國時期的珍貴文物,王勃山經常給劍虹分析解釋那些文物的重要曆史意義和價值,使劍虹自幼就打下了一個愛好文物的知識基礎。
西冷印社處,有一間三老石室一“三老諱字忌日碑”,這是餘姚出土東漢時期的珍貴文物,碑上刻有二百一十七字,記載古代一個掌管教化分官的事跡。碑物出土後即被一位外人購去,後來才有一些地方人士捐金贖回,方得保存於此。劍虹對於人民群眾這種保護祖國珍貴文物的高尚思想品德,感到肅然起敬!
孤山雖然不高,但眺望西湖全景,仍一目了然。
現在,他們站在孤山上遠眺,在一派白山湖水相連的白色世界裏,平湖秋月、湖心亭、阮公墩、小瀛洲和三潭印月等等小島錯落有致,就像是鑲嵌在一麵碩大翠綠色明鏡中的一顆顆白色“寶石”盆景,給人一種別致的美感。
按講,雪景對於王劍虹來說並不稀奇,因她的故鄉蜀東邊陲,是屬於雲貴高原山脈,每年都有一二個月的積雪期,由於山峰山穀落差很大,初冬的山峰,早早就戴上一頂頂白色“尖帽”,煞是好看,可山溪壑穀,卻還是綠草如茵,又是另一種景色。這種綠、白相間的天然配色,把整體的山川風貌裝點得更加神奇壯觀了。但到了溝壑都有積雪的嚴冬時,這就到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大雪封山季節了!有時一封就是一個多月。
然而,這裏的西湖,盡管也有兩百多米高的南、北麓山峰,然而和劍虹家鄉那海拔兩千多米高的大山脈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因此,這山湖相連的西湖,仍像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大雪原,從而給劍虹另一種博大、遼闊、壯觀的新感覺。
他們遊覽孤山以後,仍遊興未減,隻在路旁一爿小店略微填饑飽腹後,又要去遊錢塘江。
“瞿森,穀生,吃過飯以後你倆先回去,我和嫂子還要到錢塘江’去看六和塔。”秋白吩咐說。
“嗯,大哥,六和塔我們也有很久沒爬過了,讓我和森哥也跟你們一塊去吧?”穀生要求道。
“天這麼冷,江邊風很大,塔上更冷,小孩子不能去。”秋白說,“你們住在杭州,什麼時候不能去?等四五月份天氣暖和了,那時青山綠水多好玩!”
秋白甩掉了“包袱”——趕回了兩個弟弟,他和劍虹便向錢塘江進發了。
他們到了江邊,秋白扶著劍虹先登六和塔。劍虹看他一B艮說:“喲,你這個纖纖秀才還扶我呢?”
“瘦弱的駱駝還有三分力嘛。”秋白回答說。
“你看我這腳板,說不定還比你大呢。”劍虹抬了一下腳說。
“哎,可,其實我也早就注意你的腳了,好像沒有纏過,你們那裏不興纏‘三寸金蓮’嗎?”秋白很感興趣地問道。
“怎麼?原來你偷偷在我腳上搞‘民俗’調査?”劍虹瞟了丈夫一眼:“按我國民族傳統說,姑娘不纏‘三寸金蓮’是難嫁人的,你是不是後悔了?”她沒等丈夫回話,又驕傲地道:“我們那裏是崇山峻嶺的大山區,種地、幹活、走路都要爬山,所以李白老鄉才有那‘難於上青天’的感歎!如果都纏4三寸金蓮\那就隻好喝西北風了!”
“有道理,有道理呀!看來我這次的4民俗’調査,還獲益匪淺呢,就這個意義上說,你們那裏的反封建意識,可說比我們繁華地區的漢族還先進呢。”秋白看了妻子一眼,好似征詢她的共識,但還沒等她回答,接著又說:“那我們就不計較誰扶誰了,就算互相扶吧,這樣攀著上,也許會輕鬆有勁一些。”
“其實,我們那兒大山溝裏的婦女也纏腳,隻是我們有幸碰上辛亥革命,要不我也成‘三寸金蓮’的受害者了”。劍虹解釋說。
就這樣,兩人手挽著手,一邊說說笑笑,很快就登上了塔頂。
他們站在六和塔的最高層,一陣陣刺骨的寒風吹來,劍虹心疼地趕忙替秋白紮緊圍巾,秋白也立即撐開大衣,緊緊地將妻子裹在懷裏。
兩人居高臨下,美麗的錢塘江風光盡收眼底。秋白介紹說:“這六和塔是北宋開寶年間,吳越王錢弘菽為虎鎮錢塘江潮而建造的。”他接著評議道:“這個吳越王也真是異想天開,他不懂一點科學知識,以為造這樣一座塔就能鎮住江湖,簡直是自纖人。”
“你這位分析評論家的高論,令人折服!”劍虹讚成說。
這時的錢塘江,又是另一種景色,在一片漫無邊際白茫茫的雪原中,錢塘江,就像一條翠綠色彩帶,由西向東,從六和塔下漂過,將富饒的杭嘉湖平原一破南北。劍虹眺望著滾滾東去的錢塘江,感歎道:“這是多麼好的一片沃腴美地啊!可惜,卻被這條大江阻隔了,多不方便呀?”
劍虹的感歎,又觸發了秋白的詩興,於是道:“可,你的感歎,其實古人早就呼出過了。唐代那位大詩人施肩吾的《錢塘渡口》就罵暴君秦始皇勞民傷財去修長城,卻不造錢塘江橋!”接著他便觸景生情地吟道:天塹茫茫連沃焦,秦皇何事不安橋。
劍虹馬上接吟道:錢塘渡口無錢拿,已失西興兩信潮。
兩人吟完後,秋白看著滾滾東去的江濤,又歎道:“唉,看來這座錢塘江橋,也許隻有寄希望於我輩之未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