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陽教案”事件,雖然被中外反動派相互勾結鎮壓下去了,但何彩和張佩超等前輩民族英雄的鮮血絕不會白流。到了王劍虹的出生年代,便出現了她父親王勃山、鄒傑(老同盟會員,1915年被袁世凱殺於北京)、劉楊等革命義士。

王劍虹早在曆史課本中,就知道帝國主義列強侵略中國後,在中國都劃了許多“租界”。以前,對於“租界”的實質和真相,她並無直接感受。直到她來到大上海,見到那些標著各國“租界”的界牌,洋警威嚴,有如國界上的無形鐵絲網;她有時漫步於街頭,看著那些黃眉毛、綠眼睛、勾鼻子、耀武揚威的洋人,忿恨的心情,就更感到無法抑製!

有一次,王劍虹徜徉在外灘黃浦江畔,親眼看到有一艘橫衝直闖掛著“米”字旗的英國船隻撞翻中國一隻民用小船,小船當即翻沉,三人溺水,“米”字旗洋船卻揚長而去。王劍虹憤怒地罵道:“簡直是海盜、土匪!”從而使她心裏燃燒著一團仇恨的怒火!

王劍虹的家鄉酉陽龍潭鎮,離縣城有幾十公裏。十四歲時,她親愛的啟蒙老師一母親,就去世了。她的大姐也隨母親之後走了,二姐王淑苗已出嫁,她排行老三,現在卻成了家中的老大,下麵還有弟弟王愛民和妹妹王淑璿(解放後曾任重慶鋼鐵研究所技術處長兼黨支部書記,1996年去世)。從此,全家兒女,全靠她父親王勃山,既當爹又當娘,慢慢艱難地把她們拉扯大。自父親參加孫中山先生的革命同盟會以後,工作又很忙,經常不在家,王劍虹就“無娘的孩子早當家”,除了親戚鄰居一些必要的幫助外,她便是家裏半個“當家人'

王劍虹繼續在昏暗的街燈下踽踽獨行。現在,街上的行人已經漸漸稀少了,隻有身影與她相伴隨行……

她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慢慢從一片淡淡的雲層中露出臉來。這時,光線陡然明亮了,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她從小當兒歌背誦的古詩詞,這時更進一步勾起她對故鄉的思念!

最使王劍虹難忘的,還是她母親一一呂蓮娣的死。

那時她才十三歲,母親就丟下他們一群子女走了。母親的棺材停在堂屋裏,靈柩下點著一盞桐油燈,用一隻炭篩蓋著,那微弱的燈光,在炭篩下一眨一眨的,真像鬼火,顯出一股深沉的陰氣;靈柩前,用一排長長的“紙錢”掛成一道屏帳,屏帳前才是一張供超度“亡靈”的方桌。呂蓮娣的“靈牌”供放在桌子的中央,牌位香火不斷,供品滿桌。一幫道士叮叮咣咣”敲鑼打鼓做超度亡靈的道場。堂屋裏,每天都擠滿親朋好友和哭天嚎地的守靈人。

按當地的民情風俗,婦人死了,女方家族說來“奔喪”,實際上是來和男方家族談判葬禮條件的,如:衣服要穿多少件,棺材要漆多少遍,“道場”要做多少天……等等^但呂家在龍潭鎮上也是知書識理的名門望族,他們都不講這些條件,隻是希望把喪事辦得隆重一些。關於做超度亡靈的“道場'雙方都很重視,本可做最高級別——b天,但經過商量隻做五天;也有建議要設“文壇”(流行於川、黔、湘、鄂、滇諸省的迷信組織)利用“神教”去提死者的“亡魂”回來和家人見最後一麵。但王勃山利用現代科學思想分析解釋後,雙方都同意不做了,於是,便取消“文壇”這項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