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碧瀾終於真正意識到,這個小娃自從死而複生之後,真的不一樣了。
她知道柳賀一生戰功赫赫,披靡天下,受一方朝臣敬仰,唯一的遺憾便是膝下三女卻無一子,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認了白霽為義子,
雖說白霽天生聰穎,堪稱軍事天才,卻畢竟不是自己所出,因而三女兒這個荒唐的要求竟然就真的應下了。
隻是女子總歸是女子,又怎麼能真的變成男兒?
思來想去,心頭更為鬱結,如果這個小賤人真的習了武,轉身一變成了男兒身,往後可就更為得寵了。
握著茶杯的手逐漸顫抖,自從昨日後花園回來後,雲碧瀾整個人就開始心神不寧,心裏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個小賤人留不得,往後必然後患無窮。
從這小娃小時候起,每逢看到這張酷似她娘親的麵孔,她就恨不得要她死,終於有一天她死了,卻沒想到鬼使神差的又活了過來,不僅活了,還變的越發討人厭了……
“二娘。”
房門傳來輕敲聲,雲碧瀾回過神,狠絕的麵容瞬時轉為溫柔輕笑,她放下茶杯柔聲道:“鳶兒啊,進來吧。”
柳池推開門,見女子迎上來,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煩勞請喚我柳池。”
雲碧瀾一愣,繼而又笑:“哎呀,瞧二娘這腦子,一時半會的還真難以適應。”
“我進屋時看過了,外麵沒有人,你大可不必裝模作樣了。”柳池自顧坐到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斜睨了一眼愣在當場的美婦,眼裏透出一絲鄙夷。
她敢跟柳賀提出轉變男身的要求,是因為她知道柳鳶這個癡傻女,柳府怕丟臉,向來不在外麵透露有她的存在,因而世人大都隻知道柳府隻有柳眉柳曲兩個女兒。當初被抹去的存在,正好讓她借此重新換得一個身份,過不一樣的人生。
“池兒怎這樣說二娘,二娘怎麼會對池兒裝模做樣呢?”雲碧瀾極力壓下胸中怒氣,回過身也坐到柳池身邊,慈愛的去撫她的頭。
隻是手未觸及到一頭黑發,已被柳池毫不留情的揮開了,她淡淡看了一眼眼前麵露慈愛的女子,笑道:“不會裝模作樣,倒是會推池兒落井是嗎?”
雲碧瀾一愣,張了張嘴半響說不出話來,這……這……當真隻是個七歲的孩童?
一股沒由來的害怕自心底升起,不由的汗毛根根倒立,她驚駭的站起身,朝後退了兩步,仿佛眼前坐著的不是一個女童,而是一個恐怖的野獸。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記姐姐還在門外了。”柳池好笑的撇了一眼她的反應,蹦下椅子,幾步竄到門外去,恐怕她看見下一幕好戲,表情會更有趣呢。
雲碧瀾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目光隨著她的身影望向門口,隻是,當再見到這個小小的身影時,不由驚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門口的柳池一手拽著一個昏迷少女的衣領,一步一步的朝門內拖著,昏迷的少女此刻渾身是水,已然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二娘,我見當初你推我落井時那麼開心,也想試試推人下水是什麼感覺,今日這麼一試,倒是覺得一般。”費力將昏迷的少女拖進屋,她“啪”的一聲鬆開手,臉上滿是無奈。“這一路也沒看到一個下人,好在離你的房間也不算太遠,不然池兒可真的是無法將她送來呢。”
雲碧瀾一雙美目霎時瞪的大大的,原本紅潤的臉頰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驚叫了一聲撲向地上的柳曲。“你……你對她做了什麼?”
柳池隨手在衣衫上擦幹打濕的手,冷笑道:“二娘記性怎麼這麼差,池兒方才不是說了嗎?池兒隻是想試試將人推下水的感覺如何而已。”瞥了瞥女子驚恐的表情,她繼續道:“不過池兒倒是不像二娘那般歹毒,見姐姐要沉了,就用棍子給挑上來了,差點打濕了池兒的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