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暖人,柳池安靜的順著回廊一路往前,如果不是穿著顯眼,如她這般安靜的仿若沒有一絲氣息的行走,恐怕再來回個七八次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喂——”
清脆如銀鈴的聲音生生打斷了這份平靜,柳池停下腳步抬起頭,連接長廊與後園的拱橋上,正站著一位唇紅齒白的嬌俏少女。
柳曲?
她微微側了側頭,並未回答,隻是腦中的記憶已經開始急速運轉了。
“臭丫頭,本小姐叫你沒有聽到嗎?”柳曲雙手叉腰,作勢要衝下來。
隻是還沒等她抬腳,柳池已緩步走了上去。
柳曲一愣,若是換做以往,這臭丫頭應該嚇得躲的遠遠的了,哪還會這麼從容的自己送上前來?
孩子畢竟是孩子,雖有疑惑卻隻是在心頭一閃而過,並未過多細想。
一張俏麗的容顏上滿是驕橫。
柳池不急不緩的走到她身邊,衝高了她一個頭的少女問道:“你叫的可是我?”
“哼。”柳曲勾起一抹冷笑,在她毫無防備間,揮出一巴掌。
“啪”手掌接觸稚嫩肌膚的聲音清脆悅耳,隻是下一刻,她忽然沒了動作,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滿眼都是驚愕,揮出的右手被柳池緊緊抓在手裏,麵容上,赫然多出了五個手指印。
柳池在她揮出巴掌的瞬間已按住了她的手臂,同一時間裏反手朝她麵上揮出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倒真不是她反應靈敏,隻是記憶裏這種情況太多了,作為受過嚴格訓練的她隻是本能的伸手防衛,而已。
“你……你竟敢打我?”愣了片刻的柳曲猛然回過神,大眼睛頓時溢出了淚珠,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她淒厲道:“我要告訴我娘——”
見她摸樣,柳池不由歎了口氣,雖然莫名穿越到了一個孩子身上,倒是真的變得幼稚了,堂堂特工,居然出手打了一個十歲的孩子。
柳曲喊完之後,見柳池忽然失神,以為是她害怕了,不由冷哼了一聲,道:“你就等著娘打死你吧,你這個小賤人,給我去死吧。”說罷,再次揚起手。
這一聲罵,將柳池罵的回過神來,她輕蹙眉,才不過十歲的孩子,說話竟如此歹毒。
微微抬眉,幽深的瞳眸中閃出一絲冷光。哼,既然新生了,那幼稚就幼稚罷。
眼前閃過大片大片景象,記憶深處的不堪如海浪般排山倒海而來。
臘月,鵝毛大雪,眼前這個少女將她打掃祠堂的髒水盡數潑到她身上……
炎夏,驕陽似火,仍是眼前這個少女,將她圍在一堆篝火中戲弄,燒死了父親送的白貓……
掌摑,辱罵,戲弄,種種的一切從記憶深處噴薄而出,柳池忽然勾起一抹淡笑,輕輕捂住不知道為何而狂跳不止的心髒,笑道:“柳鳶,我如你所願。”
她的這句話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在對空氣說,隻是,柳曲看到,她在說完這句話後,唇邊的笑容更深了。
她揚起的一巴掌終究沒落下來。
因為在柳池笑容之後,她忽然腹上一疼,身子飛了起來,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撲通”一聲,一頭紮進了河裏。
柳曲本來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又怎麼會懂水性,於是乎,她不停的在冰冷的河水中上下撲騰,每浮上來一次,她就能看到柳池雙眸染笑的在拱橋上看著她,既不呼救,也不離開,就那麼愉快的看著她。
“救命……救命啊……”
恐懼如潮水般湧來,分不清究竟是為了這溺水而怕,還是為了橋上這個笑意盈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