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兒怎麼了?”兒子擔心地問。
“老爺爺說他可能被媽媽丟掉了,找不著家了;老奶奶卻說他一定是病了,鬧肚子
痛。”
我賣了個關子,問兒子:“你說是怎麼回事兒?”
兒子急得直跺腳:“媽媽你說呀,你快說
呀!”
“原來,他是鬧著不願上幼兒園呢。”包褓一抖開,兒子樂得在床上直打滾。周一,又該我送兒子了,到了幼兒園門口,我一看兒子的表情:不好,又要生事。果然,兒子撅起了嘴。
我拍拍他的腦瓜:“得了吧,兒子,這地上可太髒了。”
兒子想了想,扭頭就迸門去了,弄得我倒半天沒回過神來。
我就是在這個時期,開始了兒童文學的創作。
兒子功不可沒。
慢慢地,兒子長大了,已經能自己看書了。他也非常愛看書。一有空,就在我的書架上翻來翻去。每當我看到他一本正經地捧著個大厚本時,總覺得非常有趣.:
這就是那個圓頭圓腦的小家夥變的嗎?這個小東西,居然也啃起大部頭來了。
然而,他依然喜歡聽我講故事。
他已經知道故事是怎樣製造出來的了,每天放學,他放下書包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給我講一天中學校裏、班級裏發生
的種種事情。
另小看這幫孩子,他們也有一個完整的世界,他們有他們的愛憎、取舍;他們的歡樂、憂愁;他們的理想、追求。他們的內心世界,遠比一些作家想象的要豐富,要生動:兒子把這一切都毫無保留地講給了我。
當然,用“毫無保留”這個詞可能有些誇張,一涉及到他自身,再用這個詞就不太恰當了。
一講到自己,他基本是“報喜不報憂%他很自尊,有錯情願自己偷偷地改,不
願老受人數落。
兒子給我講故事的目的非常明確,每講完一個,總習慣地問一聲:1馬,你看這能寫小說嗎?”或者幹脆建議:“媽媽,你就寫一個吧:”
每當我寫出一篇小說,他是當然的第一讀者,
“還可以。”這句話本是我的口頭禪,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學走了。
對我寫的東西,他經常能挑出毛病,並人前人後大加評論,一點兒也不顧及我的麵
子。
“我媽媽呀,寫得一點兒也不真。她說默寫一百個生字就是一次大規模的考試。我們老師隔幾天就要搞一次百字測驗。”
所以,每當他拿起我剛剛寫好的稿子,我心頭總禁不住有點兒緊張。
天知道這個小鬼會說出什麼話來。
當然,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他讀得高興了,也會不惜辭句地對我大加讚揚。
但在我的記憶中,這種情況並不多,我也從而斷定,我不是一個很出色的兒童文學作家。
每一個母親,都希望自己能走進孩子的心田,隨著孩子的長大,這個願望會越來越強。
因為故事,我和兒子相處得親密而又和諧。我們在互講故事中交換著對人生,對事物的看法。
但如果說,以前我給予他的要多一些的話,那麼,現在,他給予我的明顯要多於我給予他的。
我老公說,現在,兒子已經是我們家最有學問的人了。
曾幾何時,我們一起往外走時,兒子已習慣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和老公也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靜靜地坐著,聽兒子談天說地。
因為兒子,我從事兒童文學創作時,也增添了幾分信心與熱情。兒子上小學期間,是我寫作最勤的時候。我的許多作品,比如中篇小說《“男子漢”虎虎》、《盛夏》、《六年級學生》,都是直接以他和他的同學為模特兒寫的。兒子上初中後,就開始住校,我也因為主辦一個兒童文學雜誌常忙得心浮氣躁,小說便也寫得少了。
但我們相互講故事的習慣依舊保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