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天,接一次!”兒子說。
“住三天,接一次!”我們幾乎異口同聲
最後的結果,常常是雙方都作些讓步:住兩天,接一次。
但走到幼兒園門口時,兒子還時常變卦。
有一次,不知什麼緣故,他說什麼也不肯走迸幼兒園的大門,越哄越哭,越哭越響,眼淚滂沱地,引得一群人前來圍觀,窘得我恨不能扔下他逃得遠遠的。
所以,每次送孩子,我和我老公都怵頭,常常互相推倭耍賴皮
我自己也沒想到,一個自編的故事居然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
我其實很早就發現,我這個淘氣得很難收拾的兒子,隻要我一開口講故事,他就會立刻安靜下來。他會像一隻可愛的小熊貓,把兩隻長了小圓窩窩的小手放在兩膝中間,乖乖地坐在我的腿上,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的嘴。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一會兒咧嘴,一會兒皺眉,喜怒哀樂完全
隨著故事情節而變幻。
他好像永遠聽不夠故事似的,講完一個,不滿足;再講一個,還不饒。
“講嘛,講,再講一個嘛。”他抱著我的胳膊,來回扭動著身子。
我性子急,對孩子遠沒有我老公有耐心,斷不了要訓斥他,朝他發脾氣。兒子小的時候,多少有點兒怕我,對他父親比我更親近,一遇到事兒,不像別的孩子總是喊“媽媽”,他衝口而出的常常是“爸爸”。親戚朋友也常將此引為笑談。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與我越來越親近。我老公總說我“滑頭說兒子少不更事時,我總凶巴巴的;兒子開竅了,我倒有耐心了。
他常常開玩笑道:“看來我當年的付出
算是白搭了”
兒子現在已經讀研究生了,我們之間仍是無話不談,我很以此為驕傲。細究其原因,我認為還是我當初經常給他講故事才奠定下了如此厚實的感情基礎。
最初,我給我兒子講的故事,大多是我兒時聽來的,或是讀過的,天長日久,當了媽媽再講給兒子聽時,大都隻剩下一個不很清晰的影子,需要重新再編造一下。但庫存畢竟有限,經不起兒子這般折騰,無奈中,我隻得現編,最便當的當然是就地取材,借用兒子的事做文章。
“從前呀,有個小孩??…”我總是這樣開頭的。
“誰呀?是我嗎?”兒子很敏感。
“不,不是你。”
兒子歪著頭,他感到有點遺憾。但聽著聽著,還是聽出來了,他拍著小手,歡呼起來你講的是我,是我。”
我的故事離現實太近了,有許多甚至是前一天剛剛發生過的,兒子記憶猶新,當然能辨認出來,於是,他聽的興致更高了,即便你在故事中,對他諸多的小毛病,大加批評,甚至肆意誇大、醜化、嘲弄,他也不會生氣,反而笑得嘎嘎的。
要知道,那時他相當任性,典型的“老虎屁股摸不得”。
“還有嗎?”他津津有味地咂著嘴,很樂意成為故事中的人物,哪怕是個反麵人物。
那個周六的晚上,他又來纏磨我講故事,我幾乎未加思索,信口就編了起來。
這次的開頭,與往常有點變化。
我講:“有一個老爺爺,還有一個老奶奶,他們天天都起得早早的,起來後就到馬路上去散步。”
兒子問:“怎麼沒有小孩兒?”
我說:“別著急,一會兒就出來了”
這個故事的大概意思是,這對老人在散步時突然聽到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他們都嚇壞了,一個說,可能是汽車軋著人了;一個猜,可能是樓房倒坍了。遠遠圍著一大群人,哭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老爺爺、老奶奶趕忙擠進人群,發現有一個灰不溜丟的東西在地上正飛快地滾來滾去,滾得像一隻球
“那是什麼?”兒子好奇地問。
“老爺爺、老奶奶使勁地看也沒看明白老爺爺說是一頭小豬,老奶奶說像是一條小狗:後來那個灰不溜丟的東西可能是累了,滾得慢了,他們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