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張恰下意識的快速後跳了兩步,耳邊傳來李小沫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倉促間,張恰屏住呼吸凝神看去,此刻,在他原先站著的那塊地麵上,多出了一個黑色坑洞,其內飄出陣陣刺鼻的腐臭,在坑洞的邊緣還有未曾幹涸的黑色汙血,正帶著驚人的腐蝕力迅速地四處蔓延,使得周圍的地麵在頃刻之間不斷下沉。
呼……
張恰倒吸了一口寒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他方才隻要心中還存一絲僥幸,就絕對已經死在了那裏。
李小沫看到張恰氣喘籲籲地朝這邊跑來,他們相距不超過十米的距離,很快便站在了一起,二人眼神交流,卻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地絕望…..
“你很漂亮。”
“囉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真矯情!”
李小沫滿腦子黑線,看著對方一副欠揍的表情,恨不得立即扇上一巴掌,可四周撲麵而來的恐懼感卻在為她降溫,精致的小臉一陣發白,抽搐間,心髒一度降至冰點。
張恰這次卻是難得的發自內心,隻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盡管稍稍衝淡了恐懼的氣氛,二人卻是霎那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對方,而是緊張的望向前方那道始終未曾移動腳步,如同噩夢般恐怖的身影。
隻聽連續不斷哢嚓聲,那僧人的腦袋扭了回來,過程仿佛骨骼碎裂後的激烈摩擦,異常刺耳,聽得二人頭皮發麻。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二人,此時,原本幹裂的嘴角卻突然翹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扭曲的神色陰滲滲的,看上去似笑非笑,卻讓人毛骨悚然。
一道暗紅的血跡順著他的下顎,從唇隙中緩緩流出,滴向了地麵的黃土,霎那間在他的身畔卷起了滾滾濃煙,一個深深的大洞從僧人的腳下出現在了李小沫跟張恰的視線中,焦黑的土地,看上去觸目驚心,冰冷的目光令二人肝膽具寒,有一股說不出的邪異。
有的時候,麵對死亡,往往能夠激發一個人求生的巨大潛能。
逃跑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在李小沫和張恰的腦海中回蕩,但身後是一片汙穢的沼澤,那時不時冒出的氣泡以及升騰的黑色氣體,絲毫不會讓人懷疑,若是沾上,恐怕瞬間便會化作灰燼。
後路已斷,前路又有著大凶險,而四周是無邊無際荒涼的戈壁,可以說,這裏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或者說這裏本身便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根本無處逃遁。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沼澤開始劇烈的沸騰,隨著黑色氣泡的不斷爆炸,上方浮現出了一具具黑色的屍體,有的肢體殘缺,有的隻剩下了半邊身體,它們拚命地掙紮,拖著殘缺的軀殼從溢滿了粘稠和黑暗的汙穢中爬起。
猩紅的瞳孔枯寂而冰冷,那絕望的目光中仿佛蘊含了生前所有的悲傷和憤怒,以及死亡後強烈的憎恨和不甘,被壓抑了無盡歲月後,終於在此刻,齊齊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嘶吼!
“吼!”
這一刻的天地,電閃雷鳴,烏雲壓境,無數的黑影如同瀉閘的洪流般,洶湧間,從四麵八方朝著他們撲去!
李小沫和張恰的心髒,此刻仿佛停止了跳動,撲麵襲來的惡臭徹底斬斷了他們求生的希望,二人絕望地看著四周黑鴉鴉的一幕,內心卻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死….
要死了嗎…
張恰已經忘記了有多久沒這樣近距離的去感受死亡,他聽說,人死的時候,記憶的鏈條會倒帶,讓這人的意識回到過去,重新去經曆這一生,可誰又敢肯定,自己現在經曆的一生,不過是死前的一刹那,不過是走向記憶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