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偌就那麼坐著直到天亮,從床頭看著窗外。看著從外麵照射下來的。估計不是滿月,因為這光線不足以讓這房間變的明亮。但卻格外的引人注目,隻有那時針滴答伴隨著那寥寥無幾的蟲聲去裝飾一個夜晚的靜美。風不斷從窗外吹拂而來,雖然說是春天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特別的溫暖。隻是那原本的月色明亮的夜空在那清晨卻變成絲般細雨。因此今天的黎明讓人感覺到比以往的時間更推遲了一點。
當他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一架很老已經掉色的鋼琴悄悄的在那些還不能從夢的故鄉回來的時
候。枝偌已經開始彈起鋼琴。但今天的聲音卻與以往任何的時侯都不一樣。她眼睛看著窗外綿綿細雨手指任由它在鋼琴上不斷的跳動著。就好像一陣風小草樹木自然而然的為之搖擺,沒有任何幹涉,卻意外的讓琴音變得那麼流暢動聽。而在以往枝偌總在乎自己是否彈錯,所以她在乎每個聲音的協調性。甚至與每個鍵盤是否正確,所以往往一個人的時候一出錯就自己不斷重複著,現在就隻有像月光曲,致愛麗絲這樣的能完整的彈下來。而貝多芬的第三曲和肖邦的雨點還是不能彈下來。好像這如此的努力就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擁有這份才華的人一樣,有是她也曾如此感歎,自己果然不是天才。而今天的她卻能完整而又帶有自己感情的彈奏著自己喜歡的曲子。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種變化。那是她第一次沒有在乎琴音,而是完全的跟著某種感情卻連自己都不清楚就已經不斷的表現在了鋼琴上。但是她沒有在乎這些所以才有了變化,而她也因此沒有察覺到這種變化。
對於昨天的事枝偌腦子一片茫然,不是她已經忘記。而是她無法解釋,因為人不是接受對的,而是他們認為對的事物。所以說往往事物本身對與錯往往都會被忽視,反而隻要給一個他們可以接受的理由,那些錯的事實也會被裝飾接受甚至會被人認為那就是真理。所以想起昨天的事她完全沒有頭緒。因為沒法解說,所以她本能的開始選擇沉默。就好像這件事從未發生一樣。不是她不想了解,而是她無法證明。
她剛剛彈的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但致愛麗絲沒有彈完就好像剛剛晴朗的天氣一下子下起了雨一樣。一首悲傷流向的曲子就從她手裏彈了出來。
【悲傷流向】
他曾在這裏
像花一樣飄零
像風一樣柔弱,溫馨
他曾在這裏
像雨一樣滴落
像樹一樣搖擺,堅定
海浪輕聲的低語
是月色的光輝籠罩著繽紛
好像在說他沒有歸途
隻是一味的前行
即使美好的夢也不能使之長久
我好像又被扔回到從未相遇
若我能真將其忘記
但這種哀傷又該流向哪裏
金色的月亮,閃爍不息的河川
一朵像雪一樣潔白的百合花
四處都是她的香溢
亡川河邊
一朵彼岸花正沿著這悲傷
不斷的開延下去
然而歌還沒唱完就被打斷,“他曾在這裏,像花一樣凋零”與其說是唱不如說是在喊,用盡全力的聲音,雖然說是童音,但在早晨這聲音一樣來的刺耳。所以她停下鋼琴一下子陷入一種憤怒中,不用回頭枝偌就知道這是她弟弟枝椏。一個瞎了一隻眼睛而且耳朵有點聽不清的孩子,所以他說話每次都很大聲與其說他自己聽不清,還不如說他怕別人也聽不清。所以每次說話或者唱歌他都要比別人大聲說。所以一想到這裏枝偌就重新開始彈起悲傷流向,讓他可以重新唱歌。
就在這時候,她的弟弟跑到鋼琴邊沒有唱歌而是問了一句“偌,為什麼我隻有一隻眼睛,而且一隻眼睛我自己看著也覺奇怪,而且別人老問同樣的問題,你的一隻眼睛哪裏去了。我無論怎麼回答,他們還是反反複複,反反複複的問同樣的問題。”
枝偌沉默了一會,把一隻手搭在枝椏的肩膀。問了一句“爸媽知道嗎?”
枝椏搖搖頭說道“我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敢說”
“是嗎,那我會覺得很榮幸的,因為比起爸媽,你更願意向我傾述。但我告訴你,一隻眼睛絕不是什麼壞事,一看人家經常就說,你怎麼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所以我就想,眼睛也是同樣的道理,也許神從你出生以前就一直偏愛你,他會說“每個人都是一次生命不能給你偏袒呀”所以他就偷偷的拿走你的一隻眼睛要你留下更多的東西。往後誰要問你,你就大聲的說,我的眼睛是被神拿走了,因為我比你們更喜歡這世界,一隻眼睛會留下更多的東西”
“我不太相信,不是不相信你的話。而是我覺得我沒有那個資本。一個又愚笨又瞎眼而且耳朵也不好的人,哪會有人會喜歡我。隻是不斷的躲避戲弄罷了”說著枝椏耷拉著腦袋咬著嘴唇自顧自的憂鬱起來。
“獨眼大盜,砰,砰!”枝偌一隻閉上用著一隻手模仿著手槍的樣子像個孩子一樣指到枝椏耷拉著腦袋上,每模仿一次開槍就輕輕的將枝椏的腦袋往後推一點。然後當頭搖會來的時候枝偌就又推一下。可是枝椏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破涕為笑,隻是低著腦袋不說話。
這是枝偌收起笑容,很認真的說著“你知道為什麼開槍瞄準的時候都會閉上一隻眼睛”
枝椏低著頭搖了搖。
枝偌把雙手搭在枝椏的雙肩,額頭碰額頭的說“因為一個人隻能瞄準一個目標,隻是舍棄其餘的一切才有可能達到,因為當你要有所舍棄的時候才能發現自己想要的,就說不是真正需要的也沒關係,至少你仔細關注過它呀。”
枝椏抬起頭,好像想要說明什麼一樣,但是連自己也不清楚想要說明什麼隻是從中強調了“可是我什麼也不需要呀”或許他更想說,我明明什麼也不想要,也沒有從中獲得什麼。隻是想要和別人一樣一雙明亮的眼睛,有一對靈敏的耳朵。即便不是最好的,但隻要追普通的就已經足夠了。更或許隻想和別人一樣罷了。可是他後麵的沒說。隻是帶著一種祈求般的語氣,明明知道什麼也不將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