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態萬千,不可盡述。唯翠枝振振而已。容曰:“吾妹年幼,見君畏懼乃爾。”生笑,華遂欲引去。容近前曰:“此生旖旎灑落,玉琢情懷,窮古絕今,世不多見。”華未及答,而容趨出。生以手闔門,華失措,跌仆於地,生扶之起。華羞澀無任,以扇掩麵,呼容不應。頓足曰:“姐姐誤我。”生強狎之。翻覆之際。如鶴蚌之相持。良久華力不能支,被生鬆開紐扣,衣幾脫。華厲聲曰:“妾非姐比,君持妾如強寇,欲一概汙之。妾力不能拒矣,妾出即當以死繼之。”言罷僵臥於席,不複以手捍蔽。生少抑其興,呼容至。容誘之百端,華不得已曰:“待晚。”至夕,容攜華手付生,生執其手,溫軟玉潔,狂喜不能自製,乃與容、華同就寢所。生為華解衣,而容亦自脫,三人並枕。
容華頗能詩,生索其吟詠。華吟曰:
國色天香花一枝,相逢猶是未開時。
嬌姿尚未經風雨,全賴東君好護持。
容吟曰:
簾外風微月色低,惟情搖動帳帷垂。
輕狂好似鶯穿柳,過了南枝又北枝。
一日,生方窘華而容讚,聞外叩門聲甚急。容曰:“想吾夫回矣。”即與生開後扉,求庇於鄰婦經氏。經素與容厚,遂匿之。雪華亦歸,不複與生見矣。經氏小名青霞,眼色媚人,夫亦客他郡。見生豐采,欲私之。生方得其庇喜從命焉。青霞曰:“吾主母宣氏,名似真,新寡,年二十許,雲發豐豔,蛾眉皓齒,坐臥一小樓,守節甚嚴。但臨風對月,多有怨態。君何以計亂之。”言未畢,聞女聲呼青霞。生問為何人,青霞曰:“主母之姑蕊玉也。主母無嗣止蕊玉姐相伴。色若花嬌,容如月彩,錦袖春蔥,淩波蓮步,鬢挽烏雲,眸疑秋水,無瑕可摘。至於清歌宛轉,聲越霓裳,聞者為之消魂。”生曰:“納聘否?”曰:“未也。”蕊玉亦疑其室有人,以達宣氏。宣氏曰:“姑為閨女,匆再往。”乃自出於窗外窺之。見生與霞戲狎,風致飄然。
密呼青霞問曰:“此為誰?”青霞欲動之,乃乘機應曰:“此雪容姐心上人也。今以其夫在,少候於此。”宣停眸不言。久之,青霞複言曰:“此生,溫如良玉,十倍吾主。”宣氏不答,徘徊無聊。又久之,青霞知其意,即報生曰:“娘子多上複,約君少敘。”生曰:“諾。”近晚,生果登樓,見宣氏雙鬢綰綠,香唇激丹,星眸月麵,其容飄飄,奇輝逸麗,備盡窈窕,突前抱而求歡。宣氏納之,解衣交頸。宣氏曰:“君不棄妾,何留此以盡其歡乎?”生曰:“固所願也。”自是,蕊玉亦不避生或與並坐,或與笑語,飄灑出塵,如秋水芙蓉,瑩淨不染。生甚惑焉。宣氏一日飲生,生求玉歌。玉歌喉一囀,響遏行雲,設有鍾鼓笙竽並奏而莫能亂。生益惑焉。然蕊玉不解人事。暇時,生以紙牌角勝,稍及褻語,玉微笑。生因舉手近之,玉曰:“奈彼在,何?”指宣氏也。自是,生始留意,特恨無間可乘耳。
未幾,宣之弟補博士弟子,以輿迎宣氏。宣以家事付蕊玉,且囑其厚遇生。時牡丹開盛,生取數本置之樓。命碧蓮治蔬果,與玉對席而飲。玉酒半酣,生強興頓發,將玉蓮置之懷,酒斟滿卮,逼玉飲其半,乃自飲之。情思甚濃。生以眼撥碧蓮出,蓮轉手閉門而去。生乃抱玉求合,玉含羞無言。但見登床之時,傾情憐惜,雲雨之際,著意護持。遂作口歌曰:
鸞鳳相交顛倒顛,武陵春色會神仙。
輕回杏臉金釵墜,淺蹙蛾眉雲鬢偏。
衣惹粉花香雪散,帕沾桃浪嫩紅鮮。
銷金帳裏情無恨,絕勝人間小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