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零的眉極快地蹙了蹙,並沒有理會天巫師的話,而是抬頭往深淵上空看了一眼,隨即腳尖一點,整個人就躥了上去。
“攔住她!”嘶啞尖利的聲音自天巫師喉底泄出,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灰影在空中一閃,已經出現在了水天零腳下,正是那頭灰色凶獸。隻見它的眼睛裏紅光更甚,似乎隨時都會滴出血來。那獠牙不知何時已經從唇下探出,閃著寒光。隻見它頭一低,便朝著水天零的腳踝咬去。
“砰。”
也不知水天零如何動了動,一聲悶響傳來,她身子在半空中轉開,隨機烏靴在凶獸背上輕輕一踏。灰色凶獸被身上千鈞力道踏得身子一低,口中發出怒吼,身子再次膨脹了一圈,有青筋自枯瘦的皮肉裏暴露出來,十分駭人。與此同時,它身上的黑色霧氣順著水天零的靴子迅速往上纏繞而去。
水天零略一垂眸,眼底神色淡然無波,隻是抬手極快地結了個複雜法印,同時身子猛地一旋,黑色祭司袍在風中獵獵,滑過一道黑色弧度。解除禁止後的祭祀袍上的符文光芒頓時一亮,無聲地張開一層防禦,那些黑霧竟再不得近身,隻是徒勞繞著水天零旋轉起來。
“破。”
一聲低喝自水天零的唇齒之間吐露,隻見她手指一彈,一道法印頓時融入黑霧之中,隨即如光照大地,驅散黑夜般迅速蔓延開來。
“轟隆……”
另一邊,地麵的震動愈發劇烈,碎石破裂在地麵震顫著,空氣裏的灼燙之意夾雜了隱隱陰風,忽冷忽熱,詭異得很。那股血腥之氣也更加濃烈起來。黑袍籠罩下,天巫師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突然收起了筆,猛地在浮在半空之中的黑色符文一推。
“咄。”
短促音節一落,那些黑色符文瞬間連結在一處,眨眼已化作一張黑色大網,當頭就朝不遠處的懸空岩石罩去!
眼都不眨地緊盯著這一幕的炎席臉上神色隱隱現出些瘋狂。
餘光瞥見這一幕的水天零目光陡然沉了下去,也顧不得其他,右手往虛空一抓,一把劍突兀地出現在她的掌心。那劍顏色漆黑,形狀古樸,看起來鈍重得很,正是之前元央的武器。而如今,這把劍被水天零握在手裏的刹那間,劍身上忽然有光亮泄露出來,奇特的紋路在黑色的劍麵上浮現,連空氣都在跟著震顫,龐大氣勢自劍上迸發而出,與之前完全不可比擬。
下一瞬,水天零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隨即身影出現在懸空的火色岩石之前,猛地抬起了手裏的劍。
漆黑劍身與黑霧籠罩的網撞在一處,頓時散出熾光,連同水天零整個人,都亮得不可逼視。那頭白發在身後靜靜飄浮。巨大的壓力傳來,水天零的腳被逼的不由退後了一步,連忙微微屈膝沉□子。隻見她眼底碧光晃動,薄唇闔動,念了一句訣,下一刻劍上光芒頓時大甚,止住了黑網的繼續落下。
見到這一切突如其來地發生,遠處的炎席震驚地往前跨出一步,失聲道:“怎麼回事?”
“她到底是誰?”一旁的年輕男子似也被眼前場景所竟,覺得不可思議,緊皺著眉盯著與黑網僵持不下的水天零,“她怎麼可能擋得住這個上古的血靈法陣……沒道理啊。”
“她就是當初救了炎初寒的那個人,之後就一直呆在朱雀山莊。我曾經試圖查過她們的身份,但是並無所獲,隻以為是在滄雪大陸遊曆的靈者。”炎席攥緊了身側的手,眼底有些恨意,“沒想到實力這麼厲害。”
“沒用的。”飛沙走石裏,一直注視著這一切天巫師突然尖銳笑起來,“就算是你也攔不住的。我知道你靈力純淨,這些汙穢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幾百年了,滄雪王朝的劫數終於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裏,天巫師突然抬手,手中的筆在半空中狠狠一劃,一咬舌尖,吐出一口血來,正巧落在筆尖上,隨即嘶啞聲音靜靜響起:“注靈汙血,奉爾惡魂。天地萬欲,墮吾百年。去!”
話落,空氣都似變得有些粘稠起來,血腥之氣又濃了幾分。水天零的眼底浮起一抹凝重,見原本的黑網上頓時隱隱浮現出猙獰的人臉來。每張臉上,那扭曲的神色似在經曆難耐痛苦,顯得絕望而憤怒。有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沉悶地撞擊這心底。
天巫師冷冷地望著神色凝重,依舊攔著黑網不讓靠近的水天零,唇角的笑容弧度愈大。而那頭灰色凶獸則已經縮小成原先模樣,躍到了天巫師肩頭。
水天零的手牢牢地握著劍柄,一絲不敢放鬆。身後就是朱雀家族靈脈所在,若是被眼前這東西所汙,定要出事。她緊緊盯著那層湧動著黑霧的網,人臉密密麻麻生出的同時,帶來的壓力也在成倍的增加。濃鬱的血腥味幾乎令人聞之欲嘔,她甚至能感覺到迎麵而來的陰氣透骨。水天零臉色卻隨著僵持時間的增加有點泛白,低垂的碧眸卻空無一物。隻見她忽然抬起左手,掌心貼著手裏的劍刃用力一滑,頓時有淋漓血線沾上古劍,隨即闔上了眼,清清冷冷的話語落在一片嘈雜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