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的天使(3 / 3)

所以,在那樣多災多難的情況下,南丁格爾簡直就是天使。

的確,當渾身是虱子的傷兵經過南丁格爾的身旁時,她毫無憎厭之色。而且人們發現,不論需要什麼,無論是手術台、奶油布丁,還是其他的物品,隻要求助丁南丁格爾很快就可以得到解決:每天,她都要仔細了解軍需部門缺乏的必需物品,然後,馬上派人從君士坦丁堡買來、再由她依據軍醫簽字的領物單分發下去。

隨軍牧師也曾這樣寫道:“隻要軍醫有所要求,她就立刻把麵包、椰子粉、湯汁和其他美味的滋養食品,大盤大盤地送到傷兵的麵前,這對醫生的治療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我由衷地感謝上帝,這些可憐的士兵不再饑渴,不再被人們遺棄!”

所以,沒過多久,軍醫對她的懷疑和誤解便徹底消除了。但是官僚習氣依然阻礙著救護傷病員的工作。雖然南丁格爾有權向政府申請生活及醫療用品,但每逢急需時,卻都因形式或規則而阻礙難行,她經常感到厭惡,解盡私囊解決了許多問題。

當南丁格爾在寒冷的夜裏起來巡視時,她發現壁爐裏隻剩下星星之火,病人們緊縮一團冷得發抖,但是三更半夜,官員們絕不會冒著嚴寒為醫院去拿柴火的。於是,她隻好把自己房中僅存的柴火搬來。

第二天,南丁格爾向官方提出正式申請,希望上級能撥下更多的燃料。但監督官卻很不高興地說:“你應該知道,每一座壁爐能供應多少燃料,是有一定數量的。”

“這個我知道,但對於特別寒冷的氣候,是否應該酌量增加燃料?”

站在南丁格爾一旁的主治醫師也盡力為病人爭取。

“你的意思我了解,但是否能通過,還要經過會議後才能解決。”

“那就請你們趕快開會決定吧,最好能及時趕上今晚的需要。”

“這怎麼可能?會議得先定好一個日期,再通知與會官員,才能正式召開。何況現在那些重要官員有的出差去了,有的到外地度假去了,也有的生病請假了,在最近兩天內,絕不可能召開的。”

“那能不能請你先撥下一些燃料,至於會議的召開或問題的裁定,你們可以等到春天暖和一點的時候,再慢慢討論。”

監督官看著言語帶有戲謔性的醫生,覺得有點難為情,於是便撥了一部分燃料給他們。但是,政府階層繁多,而且一層比一層盛氣淩人,每一個部門的監督官又都有自己的陋規,事情沒有那麼好商量,因此有許多問題無法順利解決,而且相當複雜。

由於醫院物資短缺,病人大多光著上身,沒有衣服可穿。於是南丁格爾向政府申請27000件的襯衫,這一項要求很快就得到許可,並且分發下來。當士兵們看見一大包的襯衫寄來時,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取得自己的一份。

但是,經手的官員說要把襯衫打開必須經過會議同意後才行,不可隨便決定,任憑南丁格爾費盡口舌,仍然不允許領取。直至兩個星期後才通過這項議案,但是這時候凍死的士兵,已經不計其數了!

軍務大臣得到這個消息後,立刻來信給補給官說:“現在一切正處於戰時,一切行事無須過分拘於形式,應當隨機應變,緩急有序,不可耽誤公事!”

盡管軍務大臣一再強調,但根植已久的陋習和作風,一時卻無法改變。南丁格爾看到病人的慘狀,心急如焚。對於那些官僚習氣,她內心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後來,再遇到類似的情形,南丁格爾隻得采取強硬的態度,不再理會什麼會議不會議的,徑自解開包裹,官員們也不再說什麼,因為為了病人的生命,這種做法無可厚非。

傷兵們都始終穿著同一套衣服,並且都因作戰而破損或沾滿血跡,或因流汗以及塵埃而結成厚重的汙垢,到處可見跳蚤和小蟲子。

“士兵的衣物必須隨身攜帶,不可有任何遺失。”這是軍中的規定,軍醫方麵就是以此為理由,不肯分發所需的衣物。

事實是,在戰役中士兵們遵照命令丟棄了背包,所以他們在傷病後送到醫院時已無衣服替換。南丁格爾在與官員們爭執一番後,官員們不理睬她爭取替換衣服的建議。

於是,在官員們冷漠的態度麵前,南丁格爾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錢買了許多衣服、鞋襪及其他必需品,還做了很多的褲子和睡衣……

在她購進的第一批物資中,包括200把洗衣刷和拖地板的墩布。她堅決讓值班員按時把病房和走廊裏的便桶倒掉,及時打掃並清洗地板。緊接著,她又組織地下室那些婦女們為所有的傷病員洗衣服。

到12月底,整個醫院的給養實際上已經由南丁格爾小姐負責了。兩個月以來,她按軍醫們的要求,已向傷病員提供了6000件襯衣、2000雙襪子、500條內褲。

“我倒成了個雜貨商。”1月裏,她寫信給史得尼·赫伯特說:“現在的我,就像是給赤裸的、可憐的士兵穿衣服的保姆。從餐刀、餐叉、湯匙、木勺、浴盆、卷心菜、胡蘿卜、手術台、肥皂、毛巾、牙刷,到殺蟲粉、剪刀、便盆、殘肢軟墊等,一應俱全。而且還要兼任清掃工人、洗衣婦。”

塞瓦斯托波爾外圍的情況在繼續惡化。剛進12月時,戰地總司令官拉格倫勳爵宣布,又將有500名傷員啟程來斯卡特裏,而醫院此時實在無法容納更多的人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擴建病房。

在斯卡特裏野戰醫院這座簡陋的建築物裏,尚有一間髒亂的房間,這是昆蟲和老鼠滋生最多的地方,布滿瘴癘之氣,沒有人敢進去。

在窮途末路無計可施之際,南丁格爾隻好姑且認為,如果加以整頓的話,或許可以緩衝一下目前的急需。但是隻有一個軍醫同意,官員卻沒有一個人敢擅作主張。

“改建一個房間,需要一筆可觀的資金。”

“這等於重建。稍微整理的話,仍然無法成為人居住的地方。”

“如果要重建,那事情可就大了,誰敢負責呀!”

提到責任,他們隻會設法推卸,沒有人願意出麵解決問題。依照政府的規定,重建必須由醫院主管向倫敦軍醫總督提出書麵報告,並且還要陸軍部官員協商,然後陸軍部再與國防部商量之後,才由國防部正式申請財政部,得到財政部的同意,陸軍部才能請總督批準,按提議進行重建工作。

如果一定要經過這一大圈子的公文旅行,才準許總督把命令下達斯卡特裏的話,克裏米亞的戰爭不是早已結束,此時傷兵病人早已死光了。眼看著傷兵就要到了,無論如何總得先想個辦法來收容這批可憐的傷兵。

南丁格爾忽生一計,她想,如果直接與駐君士坦丁堡的大使夫人商量,借著夫人的傳達使大使明白事態已刻不容緩,請求他的支援,直接請工兵部部長下達命令,立刻修理病舍,這樣一來,不就減少了拖延的時候了嗎?

果然如願以償。南丁格爾立即雇了125名工人進行重建工作。但不知為何,這些工人竟中途罷工,而大使也怕招惹麻煩,於是臨陣脫逃,不加理會了。

真沒辦法,南丁格爾隻好再度動用私款,雇用了200名工人加緊趕工,總算如期完成工作。同時,還引進了不少醫療設備。而這一切,調配處根本不曾過問。

當那500名傷兵從運輸船上下來,受到南丁格爾及護士們以清潔的寢具和溫暖的食物熱切照顧時,人人感動地流下眼淚,其中一位士兵喃喃地說:“我們是不是來到了天國了?”

這個情況在醫院中引起很大的震撼,南丁格爾的能力首次在斯卡特裏獲得肯定與尊敬,感激的心情很快地擴散至每個人的內心。

但是,對於南丁格爾自己來說,這個情勢的演變完全是偶然的,她隻是想借此機會證明,作為一名女性護士是有她存在的價值的,而這也正是她所負的使命。

漸漸地,南丁格爾的業績轟動了遠近。這就是斯卡特裏戰地醫院的人所稱道的“南丁格爾權威”所創建的第一批重要業績。尤其當人們得知,她這項建設已被英國皇家陸軍部官方正式批準,她所墊付的款項也由國庫付還以後,她的聲望更高了。

但就南丁格爾本人來說,這一點點成就微不足道。因為她始終認為,她的使命在於向人們,尤其向當時的英國社會證明,婦女在護理工作中是可以起重大作用的。

但不幸的是,在這個時候,她在組織和調動自己率領的這些護士時遇到了困難。而且,這些困難甚至超過她同軍醫們、軍需官打交道時所遇到的困難。

“夫人,我離開英國來到此地原是準備服從一切條件的。但是,現在,這兒有些條件、規定我卻無法遵循。就拿這裏的白帽子來說吧,有人戴著合適,有人戴著就不合適。我若是早些知道這裏工作不戴白帽子不行,我就不會老遠地從英國跑到這裏來了。”

南丁格爾寫道,這些就是“我們雖然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卻又不得不一一解決各種問題。但要說服這些護士和修女們,使她們認識並維護醫院的各項規章製度的確十分困難,甚至不可能。

護士們也不理解,為什麼有些傷員病員喊著鬧著要吃刺激性食品,而護士們未經軍醫準許絕對不能擅自給他們吃。為了這類規定,她們抱怨南丁格爾小姐,認為她關心個人的權力勝過關心傷病員的疾苦,因而常常不服從她的指示,有的甚至開始疏遠她。

南丁格爾並不動搖,堅持按醫療衛生的規定辦事,並毫不放鬆對護士的要求。12月14日,她滿懷欣喜地寫信給史得尼·赫伯特:經過幾番忍耐與等待,我們終於在醫院中正常地展開作業了。您一定想不到,我們在短時間內已經完成了如下事宜:

就餐廚房已經正式啟用;進行了病房大掃除,我們分發了抹布、地板擦、掃帚和梳子;2000件襯衫已經分發到傷病員那裏;產科醫院開始正常運作,為隨軍婦女提供方便;寡婦和士兵妻子得到必要的照顧;大量的包紮工作,由我們當中最能幹的人進行;800名傷病員的病房修理工作已經完成。

南丁格爾詳細地列舉了她們已經完成的工作,此後很久,她再也沒有寫出如此輕鬆愉快的信了。

遇到突然的麻煩

就在南丁格爾給赫伯特寫完信的當天下午,她突然獲得了一個讓她驚訝的消息。又有一支46人的護士隊,將於第二天抵達斯卡特裏,領隊的是史得尼·赫伯特的朋友瑪麗·斯坦利。

此事事先並沒有同南丁格爾商議,這直接違背了她同赫伯特之間所達成的協定。而且,這支護士隊將不由她管理,而指定由高級醫官庫明先生負責。這顯然超越了南丁格爾的正常職權,也必然會給她的工作帶來影響。

南丁格爾很氣憤,1854年12月15日,她再次寫信給史得尼·赫伯特。

親愛的赫伯特先生:

當我受命來此擔任護士隊隊長之時,曾有明文規定,除非我要求,否則就不增派護士前來,一旦我有需要增加人手,甚至無須經過軍醫團的許可。

承蒙您的看重,認為我是擔當開展護理工作的第一人,也曾說如果我拒絕擔任領導者,一切計劃必遭終止。當時的一番懇談,令原本就有心奉獻一己的我,更堅定了信念,願為提升護士的地位犧牲自己。

好不容易整團出發,名為40人的護士隊之中,可用之人僅約半數。到達目的地之後,除了要嚴守軍中紀律,還要應付許多不同於平常的情況,真是困難重重。

幾經努力,情況逐漸好轉,也開始贏得軍醫們的信賴,不能不說,我們的計劃已有了幾分的成功。

可是,這一切的成果剛冒出了新芽,卻在沒有任何人的需求下,因一群新來的40名護士,而終告受挫!

因為,原就不足的糧食與物資,勢必因她們的來到而日漸短缺,對前一批好不容易才上軌道的護士而言,這更是不公平!而且,羅馬天主教徒在護士隊中所占的比例,目前本來就很高,這樣一來,比例就更加上升了,這隻會使各方矛盾激化、增加管理上的麻煩。

所以,如果因此我們無法達到目的,不如讓我辭去隊長的職銜,也請您另請高明。當然,在新隊長未上之前,我會盡力做好分內的義務。請原諒我由衷的直言。

南丁格爾敬上

事實上,史得尼·赫伯特也有苦衷。他的健康狀況很差,工作負擔卻極其繁重,已是心力交瘁。瑪麗·斯坦利是半途改變宗教信仰,秘密地改為信奉羅馬天主教的人。在她混雜不清的思緒中,既有宗教狂熱,又有對南於格爾功名業績的嫉妒,而且,她的背後還有曼寧神父的支持。這位曼寧神父,此時正處心積慮地妄想貪功,把斯卡特裏前線護士們含辛茹苦獲得的美譽,轉移到他所屬的教派之上。

這種伎倆自然為人不齒,布裏基先生一向疾惡如仇。他在這件事情上非常憤怒,稱之為“天主教的陰謀詭計”,而南丁格爾雖然也很氣憤,但同時感到荒唐可笑,甚至感慨萬千。從彼此相識、交往開始,她同曼寧神父本人是朋友,在很多問題上看法一致。而且,出於某種感激之情,南丁格爾在公開場合曾經不止一次說過,曼寧神父是個好人,對她一向是公正的。但是,人性是那樣複雜難測,她如今是深切領教了。

這次,瑪麗·斯坦利一行的到來,對南丁格爾小姐順利完成使命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在此之前,她在斯卡特裏殘酷的環境中節節勝利,而在斯坦利一行到來之後,她個人的權力和威信大受影響,對於工作的順利開展,同樣是一種打擊。

同時,這項使命本來的崇高目的,被籠罩上一層宗教之爭的迷霧,正如前麵所提到的那樣。瑪麗·斯坦利不僅把自己改投羅馬天主教的事秘而不宣,而且,她還帶來了津塞爾市女修道院院長弗朗西斯·布裏奇曼。此人是愛爾蘭修女,是一個典型的宗教“偏執狂”。她公開聲稱,她的使命是“純宗教性質”的。她屬下的15名愛爾蘭修女,也都傲慢不可一世,聲言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領導,唯獨服從這位布裏奇曼院長。

更有甚者,在斯坦利一行人當中,有9人其實是“貴婦人”,這些人毫無經驗,甚至還有的人過去一直是飼養豬、牛等牲畜的雜役,另有20人隻不過是做過“助理教士”,而不是護理傷病員。因此,這個護士隊的組建從根本上違背了原來的約定。

鑒於這種情況,權利遭受侵害的一方不得不采取對策。

12月15日,布裏基先生便率先在岸邊“恭候”。她們的船,在君士坦丁堡港口剛靠岸。還沒有來得及下船,布裏基先生就立即登船,好言好語勸告她們不要上岸。

布裏基先生把理由交代得清清楚楚,因為斯卡特裏已經沒有插足之地,現有的鋪位已經被傷病員擠得滿滿的,甚至不得不躺在露天地麵上。而且,食品、飲用水、燃料都極端匱乏。軍隊醫院的人,也對她們的到來感到大為不解。高級醫官庫明也拒絕擔任她們的醫護顧問,並明確聲明拒絕錄用這些“女士”。

這樣一來,斯坦利等人便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英國大使館隻好騰出一套房間,先讓這一行人暫住幾天,並安排她們盡快返回英國。當時,南丁格爾在盛怒之下,也和別人一樣,拒絕承擔任何責任。

在暫住大使館的幾天裏,斯坦利等人非常拮據。由於這一行人在來的路上不知節儉,胡亂花費,結果,一路下來將出發時攜帶的1500英鎊費用幾乎揮霍殆盡,到達君士坦丁堡時已經身無分文了。

知道這個情況後出於同情和好心,南丁格爾隻好從她個人收入中,拿出400英鎊借給瑪麗·斯坦利,她也很勉強地接受了。

盡管南丁格爾感到左右為難,甚至曾想過罷手不幹,但她很快就清醒了。她不想因為一時衝動,而使這項意義非凡的事業半途而廢。同時,她也想到若是按照眾人的意見,馬上就將這一行人送返回國,恐怕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因為這必然會出現難以澄清的誤解。這種誤解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這對她的事業而言也可能產生無法挽回的損失。

所以,12月24日,為了彌合各方麵的分歧,她提出一項折中的辦法:錄用一些新來的愛爾蘭修女,把前一批成員中缺乏醫護經驗的修女替換回國。這樣,既可不再增加醫院中天主教修女的總人數,也符合高級醫官庫明拒絕增加修女的決定。

但是,這種妥協的姿態並沒有起效,並立即引起了爭吵和反駁。一方麵,被遣回的修女們集體聲明,說她們根本不願意回國;另一方麵,布裏奇曼院長則不同意她的修女們脫離她的領導,單獨進入戰地醫院。

布裏奇曼院長說:“這樣做將違反教規。”她聲言她們必須有自己的耶穌會隨軍牧師,而拒不參與當地神父主持的宗教儀式。南丁格爾白天在醫院各處奔忙,經常親自跪在地上給傷兵換藥、療傷,一連工作8個小時後,晚間還要同瑪麗·斯坦利和布裏奇曼院長煞費口舌進行交涉。這位布裏奇曼院長口若懸河,嗓門兒又大,南丁格爾稱她為“可尊敬的刻薄婦”。

與此同時,英軍前線總司令官拉格倫勳爵提議,把護士隊伍遷往新建的巴拉克拉瓦醫院。

南丁格爾知道,那所醫院極為混亂和肮髒,而且,護理人員的紀律性很差,但她還是答應了下來,派遣11名誌願者前往巴拉克拉瓦,其中,有些人是斯坦利的“部下”;這11個人一律交由塞洛蒂修女會統一管理。所以,瑪麗·斯坦利一行人基本上就等同於四分五裂了。

此時,瑪麗·斯坦利麵對惡劣的工作環境,早已失去了起初的熱情,極感失望和沮喪。其實早在此前一段時間,她對這所汙穢不堪、生滿害蟲的戰地醫院,就已經喪失了興趣。

有一天,她早晨醒來時,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也有不少饑腸轆轆的跳蚤時,不禁失聲尖叫起來。

1855年1月底,當局準備把寇拉裏地區的騎兵兵營改成戰地醫院。以便用來收治更多的傷病員。瑪麗·斯坦利為了爭搶功勞,決定獨自承擔此事,並完全按照她個人的意見來管理這所醫院。她並未請示庫明爵士和有關方麵的意見,便率領她的“夫人”們、一部分護士,以及10名修女,急匆匆地趕赴寇拉裏兵營醫院。

在那裏,她的管理方法完全是家長式的,凡體力工作都要分派給“雜役女工”去做,其他人員就相對輕鬆得多,隻負責發號施令,這讓其他女工憤憤不平。而且,她們都未按規定穿統一的製服,在著裝上很不規範。

她們開始工作的第二天,300名傷員就送來了。當天夜裏,瑪麗·斯坦利巡視了各個病房。初次嚐試到這種工作的艱辛,她清楚地感到,自己經受不住這樣的勞累。

幾周的時間過後,隨著傷員的數量越來越多,瑪麗·斯坦利痛苦萬分,她再次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她覺得,這簡直就是最大的夢魘。在她拙劣的管理和領導下,不久,傷員死亡率更是不斷上升,甚至打破了克裏米亞戰區各戰地醫院死亡率的最高紀錄。

剛到3月,飽受指責的瑪麗·斯坦利就再也待不下去了,竟收拾行裝,連招呼都沒打就灰溜溜地回國了。她不但僥幸躲過了懲罰,而且,還給寇拉裏醫院留下了8200英鎊的債務,最後隻好由英軍當局來償付。

3月的第二個星期,南丁格爾終於收到了史得尼·赫伯特的回信。他在信中向她承認錯誤,請她原諒自己沒同她協商,就自作主張,下達了不合時宜的任命,並請求她不要考慮辭職。同時,他還授權她安排斯坦利一行返航回國,因為此時赫伯特並不知道,瑪麗·斯坦利此時正在“歸國”的路上。

赫伯特的信寫得很中肯,南丁格爾很是感動,從此,她從未提及赫伯特給她造成困難的這段往事。在最為關鍵而又困難的時刻,南丁格爾一直咬牙堅持,而維多利亞女王的大力支持,自然也是雪中送炭。

曾在1854年 12月6日,女王寫信給史得尼·赫伯特:

我很想知道戰區的真實情況,你應當及時派人調查清楚。同時,我渴望了解南丁格爾女士的處境。她是否需要我的幫助?是否可以讓我看看南丁格爾遞交給赫伯特夫人的賬目?我知道,她在統計數字方麵不但具有天賦,而且總是一絲不苟,從她的賬目上,必然可以獲得第一手的資料。

多少天來,盡管我接見過許多軍官,了解了戰場情況,但是,我並不確切知道傷病員的詳情。我希望南丁格爾和那些女士們,能夠告訴那些可憐而又勇敢的傷病員們,沒有人比女王更關心他們,更能感受到他們的苦難,更敬佩他們的勇氣和英雄行為。

12月14日,女王給前線戰士送來慰勞品。同時,給南丁格爾本人寫來一封信。在信中,女王向她征詢意見,請她提供指教。女王謙遜而真誠地詢問她這樣的問題:作為英國女王,她本人應當“如何表彰她的傷病員所表現出的英勇和犧牲精神?”

恰逢此時南丁格爾正在請教史得尼·赫伯特更改規章。當時的規定是,病員即使因公務患病住院,每日也要扣除9便士津貼作為住院醫療費,而傷員隻扣4個半便士。很顯然,這種“差別待遇”並不是合理的做法。

南丁格爾便回信給女王,請求她對病員和傷員一視同仁。女王對她的建議很欣賞,很快便批準了這一要求。

1855年 2月1日,女王便正式宣布:從阿爾瑪戰役起,傷病員的津貼規定一律按新的規章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