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島後的第六年的11月6日,我開始了這次環繞小島的航行。這次航行所需要的時間比我所預料的要長久得多。
從我所站的小山上向海上望去,我看見有一股異常迅猛的急流向東流去,看得出,如果我把船開過去,我就會被它衝到海裏,再也回不到島上來了。因為島的那邊也有一股同樣的急流,不過離海岸比較遠一點,而且在海岸底下還有一股猛烈的回流,就算我能躲開第一股急流,也會被卷到回流裏麵去。
在這種情形下,如果我沿著海岸走,就會碰到大浪,如果離開海岸,就會碰到急流,兩種辦法都不安全。
我在這裏停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早晨,風勢減弱,海麵已經平靜了,我又冒險前進。我剛剛起航,就碰到一股急流。這股急流凶猛地把我的船向前衝去,結果被衝得越來越遠離我左邊的那股回流。
剛好這時候沒有一點風可以幫我的忙,我拚命地打著雙槳,還是無濟於事。這時候,我開始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不是因為會葬身魚腹,而是因為沒有東西吃,我會活活地餓死。可是天氣卻始終晴朗,於是我趕緊豎起桅杆,張起帆,盡量躲開那股急流。
我剛把桅杆和帆弄好,我的船便開始向前移動起來,我一見水色很清,就知道那急流有了變化。果然,不久我便發現,半海裏以外,礁石把那股急流分成兩股,主要的一股繼續流向南方,其餘的一股被礁石撞回,激成一個強烈的旋渦,變成一股急流,向西北流回來。
這股回流一直把我往回衝了大約有一海裏,但我回來的航線,卻比先前把我衝走的那股急流,往北偏了兩海裏。因此,等我靠近本島時,忽然發現我正駛向島的北岸,也就是說,和我出發的方向恰恰相反。
我靠了這股回流的推動,繼續向前走了1海裏多之後,就發現它的力量已經再不能幫助我了。
到了16時,在離島不到一海裏的地方,我看見急流向更南的方向逼過去,同時又分出一股回流向北方流去,不過同我的航線。並不平行。趁著大風,我從斜裏穿過這股回流,向西北插過來;不到半小時,離岸就隻有一海裏了,這一帶海麵平靜,我便上了岸。
上岸之後,我立刻跪在地下,感謝上帝搭救了我,我決心放棄一切坐小船離開荒島的念頭。我把小船拉到岸邊,拉進我在幾棵樹底下找到的一個小灣裏,就倒在地上睡了,因為我已經筋疲力盡。
不久我發現,這個地方,離我上次徒步旅行所到過的地方不遠。於是,我什麼都不帶,隻從小船上取下槍和傘,上了路,不到傍晚便到了我的鄉間住所。
我因為劃了半天的船,後半天又走了不少路,非常疲倦,所以睡得昏昏沉沉的。在半睡半醒中,我仿佛夢見有人跟我說話。
起初,我還沒有完全醒過來,可是那聲音繼續重複地叫著“魯濱遜·克羅索”。我害怕極了,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一下子便爬了起來。我睜眼一看,才知道,原來是我的鸚鵡在和我說話。
我在海上漂泊了這麼多天,實在夠了,正好安安靜靜地休息幾天,把過去的危險經曆回味一下。我很想再把我的小船運到島的這邊來,可又想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至於島的東部,我已經走過一遭了,並且已經知道,不能再去冒險了。至於西部呢?我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假定那邊的急流也像東邊那樣大,我就會同樣被卷到急流裏去,像上次那樣給衝走。這麼一想,我便放棄了那條小船——雖然我費了好幾個月才把它做成,又費了好大工夫才把它運到海裏去。圈地養羊
差不多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壓製著自己的性子,過著一種平靜悠閑的生活。
現在,已是我到荒島的第十一年。彈藥正在減少,我決心試用夾子或設陷阱的辦法來捕捉山羊,逮幾隻活的,尤其是我非常想要一隻懷胎的母山羊。
為此,我製作了幾隻夾子,想用夾子捕捉山羊,但由於沒有金屬絲,我總是發現夾子被山羊弄壞,誘餌被山羊吃光。
後來,我決定挖陷阱試一試。我在山羊經常吃草的地方挖了幾處大坑,然後,蓋上我親手做的籬笆,再在上麵壓一些重物。有幾次,我在裏麵放了一些大麥穗和一些幹稻子,但沒有設圈套。我後來一眼便看出,山羊是到過裏麵的,並把穀子都吃掉了。
再後來,我一個晚上設下了三個圈套。第二天早晨去看時,發現三個圈套都原封不動,而誘餌卻被吃光了,這真叫人沮喪。總之最後,我終於在一個陷阱裏套住了一隻老公羊,在另一個陷阱裏套住了三隻小羊,一隻公的,兩隻母的。
那隻老公羊凶悍性野,我簡直不知該怎麼對付它。我不敢走下陷阱,更不敢靠過去活捉它,就隻好把它給放了。這隻老公羊一出陷阱,便像嚇掉了魂似的逃跑了。
然後,我就走到那些小山羊麵前,把它們一隻一隻捉出來,用細繩把它們拴在一起,又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把它們帶回家。它們好久都不肯吃東西。後來我丟給它們一些新鮮的玉米,吊它們的胃口,它們才慢慢馴服起來。
我忽然又想到,我一定要隔開馴羊和野羊,否則馴羊長大後也會變野的。首先我得找到一塊合適的地方,那兒既要有青草供山羊吃,又要有水供它們喝,並且還要有蔭涼的地方供它們歇息。
我找到了一個符合以上三個條件的地方,那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原,草原上有兩三條小溪,水流清澈,小溪盡頭有不少樹木。
如果有人了解這種圈地之事,一定會認為我是異想天開,而且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已開始行動,根據我所要圍的這塊地,籬笆或木柵將至少要綿延兩英裏長,那麼他們一定會認為我瘋了。因為樹籬有10英裏長,我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它,隻是這範圍太大了,事先我沒有考慮到。
我開始動手做我的籬笆,但直到做了50米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一點。我立刻停下來,決定先隻圈一塊長150米、寬100米的地方。這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足以容納我的羊群,而當我的羊群增加時,我可以將我的籬笆擴建。
這種辦法還比較穩妥,所以我用全部的精力開始做起來。用了大約三個月的工夫,我圍好了第一塊地。直至籬笆圍成,我一直把我的三隻小羊拴在最好的地方,使它們盡可能地在我身邊吃東西,同我熟悉起來。
一年半以後,我已經擁有大大小小12隻羊。又過了兩年,增加到34隻。這以後,我又圈了五六塊地馴養羊群,需要捉住它們的時候,就把它們趕到小籬笆裏,5塊地之間彼此還有門相通。
我現在不但有羊肉吃,而且還有羊奶喝呢!起先,我並沒有想到這一層,忽然想到時,真是又驚又喜。現在,我已搭起了我的擠奶棚,有時,一天能擠到一兩加侖的羊奶。
我從來沒有擠過牛奶,更不用說擠羊奶,也沒有見過人家怎麼做黃油和乳酪,但經過許多次的嚐試和失敗之後,我居然能把黃油和乳酪做得很好了,所以,從此以後我一直不缺這兩樣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