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自指縫低落,一滴滴沾染上地板……
“鈴……”茶幾上的電話突兀地響起,嚇了楚梓一跳。他按下了免提鍵:“喂——”
“淩霜,你怎麼還不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電話裏的男人語氣焦急。
“抱歉,我……”
那邊不等他幾許說下去,已是氣急敗壞:“你又來不了了?淩霜,你太不懂事了!你知道不知道,每年你不回來,媽她有多難過?今年趁著博覽會的時機,將宴會的主會場放到了北京,你仍然不來?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
將話筒稍稍拿開一些,等待對方完成咆哮,楚梓才無所謂地給了一句:“你要是希望所有世交都看到楚家二少青頭腫臉的樣子,我倒可以過去!但是老爺子問罪起來,你可別推脫。”
“發生什麼事情了?”對方立即警覺,但語氣又帶著不確定,“你……和別人發生爭執了?打架了?”
“想什麼呢?”語調依然輕鬆,“是我一想到能見到媽,昨晚太激動了,多喝兩杯酒,夜裏載個跟頭,正巧門框撞到了臉。”
“去醫院沒有?我讓醫生過去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這就去看醫生。”
放下電話,楚梓起身從酒櫃上拿下一瓶白酒,擰開瓶蓋仰脖喝了幾大口。酒液碰觸到傷口,感到一跳一跳地疼。然而饒是如此,他仍然感覺不過癮似的,直到把一瓶酒都撒在傷口上,方才頹喪地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頭,人卻無聲無息。
不是不想哭不想吼,可是他早就失去了發泄的資格!這幾年生活之於他,是渾渾噩噩地過活,不敢去想不敢回憶,楚梓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竟然是昔年同窗好友的妹妹,輕易讓他再一次體會到五年前那傷及肺腑的痛!
靜默的黑暗中,眼前浮現的竟是一個女孩的笑顏。但是他看不清楚,因為那是兩張疊合在一起的臉,他感到無所適從。
他終於抬起頭來,使勁揉揉腦袋,慢慢向浴室走去——那裏是他能****傷口的最好所在了。
慢慢脫去睡袍,果然看到胸前一片紅腫,可能是剛才被林滄海撲倒時挫傷的,看樣子後背也好不到哪去。
將熱水器調至冷水,拿起花灑猛然向自己身上淋澆。原來林東韻是林滄海的妹妹,真是報應呀!
從初見林東韻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她清亮的眼眸、不懂避忌言語,甚至偶爾咄咄逼人的神態,都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那個早已為他人妻的女人!
周五同大哥還有莊主任吃飯的時候,他無心去聽二人關於讚助資金的周旋,卻在想著下午林東韻會不會來上課。剛剛聽到她的聲音時,他還以為產生了幻覺。但是當走出包間的時候,當真正看到林東韻的時候,他多麼希望錢屏翳可以如往常一樣對他視若未見,讓他輕鬆過去。可惜他們在學生麵前,險些大打出手。
下午上課的時候,林東韻手中的布書皮讓他恍然無著,林東韻在吟誦《采蓯》那一刻的時候,他明白恐怕她已經知道了不少關於他的“醜聞”。他的唇角泛起自嘲的笑:楚淩霜,你還有什麼資格去追求愛情!
林滄海“收拾”過楚梓,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特設的鈴聲,顯是他的愛人打來的越洋電話。林滄海一激靈,還好這個電話沒有早來幾分鍾。
“haney…”聲音降低了幾度,神情也不複適才的狠戾,這一份溫柔足以從咽喉中溢出。
電話裏一個好聽的女聲夾雜著疑惑和不滿:“有病人嗎?”
“不是……”林滄海頓了頓,決定從實招來,“眉毛……我回國了,明晚的飛機,明天你就能見到你老公我了!”
徐展眉的聲音有些遲疑:“怎麼回事?”
“妞妞這邊有點事,我必須解決。”
“怎麼了!要不要我也飛回去?”徐展眉的聲音有些急促,畢竟小姑正是年華最好的時候,而燕大開放的校風,讓她輕易想到了最有可能發生的事。
“別擔心,我已經處理過。去看看老朋友,明天就回去。”滄海柔聲安慰了兩句,才把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