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鳧與東落正自談話間,古滄山負陰之處流光一閃,已是沒入了雲端。
瑰鳧負手望去,眼中閃過一絲迷離之光,隻是在他麵部依然是那樣深沉,不流露絲毫喜怒哀樂。
東落從那片雲霧之中收回目光,輕搖了幾扇。他不由向著眼前的教主看了過去,那股雄然霸氣讓他不自覺的眼角搐動了一下,悄悄向後退去。
“沒想,他道法卻是精進的如此之快!”東落心中自語,麵上卻已是被一沫從容微笑代替。
瑰鳧緩緩回過頭來,看了東落一眼,麵目如常。接著他微笑道:“不知東落大護法以為計劃如何?”
東落恭敬道:“教主雄才大略,一切聽從教主安排就是。”
瑰鳧麵上笑意似乎更濃了些,多看了東落幾眼。也沒再說什麼,轉而向著雲霧深處。
心中疑惑:好重的梟戾煞氣!
古滄山,古滄門。
此時已是日過中天,整個古滄門異常安靜,沉浸在午修之中。
古滄門自六百年前險遭滅門之災後,元氣大傷。六脈分座,死去七八,僅剩掌門首脈與玄滄一脈,可謂是慘不忍睹。而後古滄門每況日下,前任掌門玄真子,眼看著兩千餘年的積業即將毀於己手,內心憤然自疚,卻是在天霄靈祠內歸羽仙門了。
此後由玄真子長徒道明子接任了掌門之位,他人雖年輕,卻顯有卓越的領導才幹,另在道法之上亦有自己獨到見解,年紀輕輕便已參悟古滄太極道法,修於大成明心境。
在道明子苦苦支撐下,古滄門終於有了些許起色,短短六百年中六脈已有三脈恢複。
同樣,在這六百年裏,以天香堂為首,梵雲寺、龍繪門、劍銘盟等如雨後春筍般林立而起,擺脫了以往古滄門“唯吾獨尊”的局麵。隨著這些門派的強盛,漸漸的古滄門就沒落了。當然,由於古滄門的沒落常遭外人恥笑,在人們心中自然而然就貶低了曾經不可一世的古滄門。願意修入古滄門的人也是繆繆無幾。
話雖如此,但古滄門兩千餘年的豐厚底蘊卻是別派無可比擬的。
整坐古滄山巔均沒於雲端,在正殿廣場之上雲氣彌漫,飄渺婀娜多姿,仿若仙境。隱隱雲氣裏,白玉石扶欄潔白如雪,繞與廣場之上,圍欄杆頂,雕刻細膩精致,一隻隻鐵臂麒麟、龍、鳳,坐臥有序,昂首姿態有如活物一般。若是仔細細看,便可發現這些許石雕均是按著太極方位而立,或高或低,或遠或近,無形之中一副八卦圖便立於眼前。
當真是奇妙無比,變化無窮。
在過道兩側,分別整齊排列著八隻巨大的青銅巨鼎,一邊四隻,三足而立,在過道前方開闊處也同樣屹立著一隻,與下麵八隻交相呼應。鼎身高近半丈,橫測也有六尺有餘,隻怕每隻巨鼎不下千斤之重。也不知當初是怎樣將如此沉重之物運上古滄山的。
正殿氣宇軒昂,雖有些陳舊,卻也不難見得當年輝煌模樣。橫在門頭一塊玉石正匾上,泛著溫潤的光澤,玉石潔淨透徹,印與石心有三個大字:太極殿。
從鼎身之後,雲霧之中現出一個人來,他默默注視著大殿上“太極殿”三個湯金大字。眼中寒芒漸漸暗淡下來,似有一份淡淡柔情。他手中的仙劍泛著微弱的光芒,將巨鼎映紅了一片。
他緩緩將目光移開,向著虛掩著的大門看了過去。不一會一個小道童從裏麵推門出來,手裏托著茶盤,很熟練的,又將門掩了起來,向長廊盡頭去了。
藏在鼎後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向著大殿裏行了去。
雲氣繚繞,卻是在他身周不得靠近分毫,生生逼出一條道來。
高處不勝寒,在古滄山上風似乎也更涼了些。大殿之外的一片樹林,卻依然茂密如夏季般蔥鬱。想是這靈氣聚集,那些生莖擴葉的植被也占了地域的薄光,茂盛繁殖。
男子站與門前,頓了頓,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不知是否該推門進去。
他向著殿外空曠處看去,廣場上雲霧飄渺,再遠些與碧空長連一線,恍若一體。
久遠的記憶仿佛從雲海之上漸漸浮露出來。恍若昨夜明星幾點,幽風細語。
後悔了嗎?
那般癡癡的望著!
宿命紛繞著某個女子的容顏,卻也清晰浮現在腦海之中……
多少年了!等候了一百多年,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這是不變的信念。讓他默默等候千百年,也無怨無悔!
他輕輕閉上了眼。風輕輕地吹著,滄桑世間多少風雨?
他輕輕歎了口氣:“一百多年了,早就應該忘記了。”
一百多年,長嗎?對於修真練氣之人不就是為了突破命運的束縛,免於輪回修於長生之道嗎!
一百年隻不過彈指一揮間罷了。
正午的陽光直接撒了下來,在潔白的白玉蘭杆上閃著耀眼的光芒,悠悠霧氣翻騰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