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喘息著，向玉慈搖了搖手：“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隻怪為師愚鈍，當初著了那妖孽的道。咳，咳，那妖孽的妖法果然厲害，至今還在侵噬我的經脈。”
玉慈默默看著老人，沒有說話，隻是在她蒼白的臉上又白了幾分。
老人繼續說著：“玉慈，你資質甚好，悟性極高，短短幾年裏，已經小有所成，將來隻要刻苦修煉，必定前途無量。”老人顫著身子站了起來：“隻是為師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玉慈扶著老人，剛要說話，被老人打住了，老人也不看她，自顧自的說：“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隻怕是撐不了幾天了……我如果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了……”
玉慈扶著老人去了另一邊掛著“道”字的牆下。聽著老人的話，心裏一酸淚水滾淌了下來，不由的喚了聲：“師傅……”
老人咳嗽了幾聲，笑了出來，眼裏滿是慈愛，拂著玉慈的秀發：“傻丫頭……”
最後，老人將目光定在了那個“道”上，心裏酸楚，一時間看的呆住了。
玉慈在身邊候著，也不由的將目光看向了那個“道”字。
那個“道”字油墨潤滑，邊緣沒有跑墨，顏色依然鮮豔亮麗。玉慈記得她來這裏時，那個字就已經掛在哪兒了，算算也有些年頭了。
屋子裏異常安靜，唯有燈心燃燒發出的微弱的“劈啪”聲，風悠悠的吹來，燈火搖晃不定，師徒二人的身影也隨著燈光搖曳不定。
“玉慈……”老人突然說道。
玉慈收回目光，看向老人，老人仍然看著那裏一動不動，在他深邃的眼睛裏，滿是迷惑，他虛睜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什麼事，師傅。”
“你可知什麼是道？”老人微駝的背挺直了些。
玉慈微加思索，又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那個“道”字，對著老人說：“凡道，無根無莖，無葉無榮，命之曰道。”
又道：“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右而不為老，是以為道。”
老人眼角微微收縮，將目光投向玉慈，聲音帶著幾許滄桑：“我一生求道，原以為了然於胸，卻沒想到臨死之前卻發現，道字參天，我根本就摸不著方向了。”
玉慈扶著老人坐下，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什麼是道，誰又知道呢？她剛才說的那些，隻不過是將師傅之前的教導，選出一段重複一遍而已。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卻也不忍看著師傅難受，於是寬慰道：“道非道，又何必在意那些呢？無根、無莖，無葉、無榮，隻不過都是虛無，隻要心中有道，道自在。”
老人顫微微給自己倒了一杯，由於手抖的厲害，潑了一桌都是。玉慈有心想要幫他一把，被老人拒絕了。桌上的茶水滾了幾滾，淌到了地上。
“玉慈，你幫我把掛在牆上的字畫取下來。”
玉慈看了一眼身後的“道”字，有些猶豫不決，那幅道字是師傅最重要的物品之一，一般是不會輕易動的。
“去吧。”老人聲音有些沙啞，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喉。
玉慈猶豫了會，還是遵從師命，將那幅道字小心翼翼取了下來。
紙質柔潤細膩，入手溫熱，掛了這麼多年卻依然潔淨如初，沒有沾染絲毫灰塵，還真是奇了。
玉慈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它，她仔細端詳著，忽然覺得有些暈眩，眼前一花，差點摔倒在地。她搖了搖頭，以為自己犯了頭暈，也沒多在意。將畫遞給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