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木桶。”
“你看上麵有蓋嗎?”
“有呀。”
“桶旁有沒有梯子呢?”
“沒看見。”
“這家夥竟選中這麼危險的地方。不過,他能上來,我也能下去。看這水管挺結實,不管了,我得下去了。”
隨著一陣輕微的響聲,他提著燈順著牆邊慢慢地滑下去,接著,他咚的一聲踩到木桶上,又一用力,蹦到地上。
他拿來鞋襪邊穿邊說:“單純尋找凶犯的蹤跡不難,順著他踩鬆的瓦就可以找到。他急急忙忙中掉了一樣東西。按你們醫生的說法就是它證實了我的診斷沒錯。”
他拿給我看的是一個用有顏色的草編成的紙煙盒大小的口袋,外麵裝飾著幾顆不值錢的小珠子,裏麵裝著六根黑色的木刺,一頭是尖的,一頭是圓的,和刺巴瑟洛謬的那根一樣。
他說:“這是危險的凶器,當心別刺著你。我拾到這個太好了,可能他們就有這些了,咱們可以放心了,我寧願叫槍擊中,也比受這個罪好。華生,你有力氣跑六英裏的路嗎?”
我說:“當然,沒問題。”
“你的腿有傷,不礙事嗎?”
“沒關係。”
他把浸過木榴油的毛巾放在透畢的鼻子上,說:“喂,好透畢!嗅一下這個。”透畢的腿叉開,鼻子向上翹著,好像釀酒家在品佳釀一般,福爾摩斯扔掉毛巾,往狗脖子上係了一根繩子,然後把它帶到木桶下麵,透畢一下子就狂叫起來,同時在周圍的地上聞著,它的尾巴高高地翹著,接著,透比循著氣味向前跑去,我們拽著繩子,緊跟其後。
這時,東方漸漸地露出了光芒,遠處的景物依稀可見。我的背後是一所孤零零的大房子。窗裏暗淡無光,圍牆光禿禿的,院裏垃圾到處都是,這淩亂淒慘的景況暗示了昨晚的慘案。
我們穿過院裏雜亂不堪的坑坑窪窪,來到了高牆下,透畢一路直奔,碰到這障礙前急得直嚎。我們終於找到了一處有棵小山毛櫸樹的牆角。人們可能經常在這地方爬上爬下,磚縫已被磨損,磚的棱角也被磨平了。福爾摩斯爬上去後從我手裏把狗接過去,又從另一麵將狗放了下去。等我爬到牆上時,他說:“牆上還留有木腿人的一個手印,你瞧白灰上的血跡。昨晚幸好沒有大雨,雖然已過了28個小時,仍能聞到馬路上的氣味。”
當我們經過絡繹不絕的倫敦大馬路時,開始有些懷疑透畢能不能追著氣味查出凶手。然而,透畢卻在毫不遲疑地嗅著,搖晃而又堅定地在前帶路,打消了我的擔心。顯然這強烈的木榴油味很重。
福爾摩斯說:“我掌握了幾個破獲這樁案件的方法。我選取了最簡單、實效的那種,利用他的腳沾上了木榴油,從而追蹤這種氣味,這省了很大的力氣。我們把一個複雜難解的問題簡單化了。但隻用一個簡單線索就可以解決此案,這很難顯示我們的功勞。”
我說:“福爾摩斯,你的功績已經很大了。我認為這比你在傑費遜·侯波謀殺案裏所用的手法更要高明。舉例說,你曾肯定地說出那個裝著木腿人的重要特征,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呢?”
“唉,老兄,這太簡單了,不用誇張地說,整個過程很明白。首先,兩個軍官在駐軍負責指揮看守囚犯時了解了寶藏的秘密;一個叫瓊諾讚·斯茂的人給他們畫了一張簡單的地圖。這個名字就寫在摩斯坦上尉的圖上。他自己簽了名,還代他的同夥簽了名,這就是‘四簽名’的意思。接下來,這兩個軍官,其中一個找到寶物後帶回了英國。我猜想這個人可能是違背了當初的約定。瓊諾讚·斯茂沒能拿到寶物的原因很簡單,當初他畫圖時,摩斯坦正在印度當指揮官,而瓊諾讚·斯茂同他三個同夥都是囚徒,沒有人身自由。”
我說:“這又是你推理假設的。”
“這不僅僅是假設,這是惟一恰當的推斷。你看推斷的結果和前麵發生的相差沒有。舒爾托上校把寶物帶回後,在家中安享晚年,直到接到一封來自印度的信,這讓他深感不安,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也許信上告訴他:和他一起簽名的幾個人已經重獲自由了。”
“我覺得說越獄更準確一些。舒爾托少校清楚他們的刑期,若是刑滿釋放,他就不會格外擔憂了。你再想想在這之後他的反應,他曾誤傷了一個裝木腿的人。這能看出他格外戒備著裝木腿的人。而那張圖上的四簽名上,隻有瓊諾讚·斯茂這個名字是白人,別的人名像是印度人或回教徒的名字。你覺得這樣分析清楚嗎?”
“是很清楚,很簡練。”
“那好,我們換個角色,站在瓊諾讚·斯茂的立場上來分析。他返回英國是有目的的。首先他要拿回他的那份寶物;另外他要為他的同夥報仇。他找到舒爾托的住處後,很有可能買通了他家的一個仆人。泊恩絲通太太對我說,有個叫拉爾·拉奧的仆人品行惡劣。這個藏寶的地方隻有舒爾托少校和一個已死的忠實的仆人清楚,斯茂不會找到財寶。他很怕少校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另一個世界。所以,他一聽說少校病危,冒著生命危險,跑到少校的窗前偷聽。若不是見到少校的兒子在裏麵,他真會闖進屋的。就在這晚,對少校恨之入骨的他潛入房裏,東翻西找,企圖找到寶物的痕跡,結果什麼都沒撈到,沒辦法,留下了‘四簽名’的字條。這麼說,他原想殺死舒爾托少校後,在他的屍體旁留個這樣的字條作為標記,用來為‘我’和‘我的朋友們’伸張正義。他用的這種殺人方式並不少見,這樣做還會給我們提供凶手的一些情況。我這麼說,你有些眉目了嗎?”
“明白多了。”
“接著他會幹什麼呢?他隻能會悄悄偷看別人的舉動了。或許他有時出國,有時回到這兒來打聽消息,當這個秘密被揭開後,立即就有人告訴了他。這也證明了另一種說法,有人接應他。瓊諾讚帶著一條假腿怎麼能從舒爾托家的高牆爬過去。於是他找了一個同謀,讓他的同夥先爬過樓去。可是這家夥的腳丫不小心踩到了木餾油,我們讓透畢去尋找他的行蹤,連你這位隻領一半工資的軍官都有興致地用傷腿跑了六英裏。”
“照您這樣的推測,凶手不是斯茂,是他的同謀幹的了。”
“不錯。或許他反對那人做案,他因為這在屋裏不停地跺腳。瓊諾讚同死者沒有多少仇恨,殺人償命,他不願意以身試法。他沒料到他的同夥竟殘忍地用毒刺刺死了巴瑟洛謬。最後,他隻好帶著寶物,留下張紙條,和他的同夥一起溜走了。這些情況都是我據經驗推測出來的。至於他的年紀、外貌,會是已到中年,膚色黝黑,他在酷熱難耐的安達曼關押多年,能不曬黑嗎?我根據他步子的大小可以知道他的身高,另外,塞迪堊斯·舒爾托親眼見過他臉上有胡子。
“他那個同夥長得什麼樣呢?”
“這並不難,你不久就會明白了。抓緊時間吸一口倫敦的清新空氣吧。你瞧,太陽光穿透雲層,照得雲彩多漂亮呀,像是紅鶴的美麗羽毛。在陽光下忙碌的人們許許多多,但像咱倆這樣身擔重任可就太少了。宇宙浩遠廣闊,同它相比,咱們的雄心壯誌,又算什麼呢?你讀過約翰·保羅的書有心得嗎?”
“多少知道一些,我在看過卡萊爾的著作後才讀他寫的書。”
“這就像是河流回溯到湖泊一樣。他說過‘一個人的真正偉大之處在於他能夠認識到自己的渺小’。他的這句話很深刻,這裏談到比較和辨別的力量,這力量本身就具備崇高的證明。在保羅的作品裏,你會獲得許多精神養分。華生,你拿手槍了嗎?”
“沒拿手槍,我帶了根拐杖。”
“我們找到匪窩就得動用防身武器了。斯茂那家夥你來對付,假如另一個壞蛋太厲害,我隻得開槍了。”說著,福爾摩斯往左輪手槍裏裝上子彈,之後又把槍放回口袋裏。
我們跟著透畢一路小跑地來到了通向倫敦市區的路上,穿過路兩邊半村舍式的別墅後,便是一條繁華的大街。這陣子,工人們起床活動了,一些婦女正在開門打掃台階。街角上四方屋頂的酒館剛剛開始營業,粗壯的漢子們從酒館裏出來,他們用袖子擦去胡子上的酒水。街頭的野狗向我們瞪著眼,透畢毫不理會它,依舊低著頭往前跑,鼻子不時發出一兩聲低吼,這表明它對木餾油的氣味興趣不減。
我們經過了斯特萊塞姆區、福瑞克斯屯區、坎伯韋爾區,又繞道穿過一些不知名的小胡同,一直走到奧費爾區的東麵才到達肯寧頓路。我們追尋的人像是怕人跟蹤,專門挑選彎曲的小路,盡量避開大路。從肯寧頓路的盡頭,再向左,經過證券街、威爾斯路,來到了騎士街。透畢忽然不動了,一隻耳朵豎著,另一隻耳朵向下垂著來回打轉,像是猶豫不定。後來,它打了幾個轉後抬起頭,似乎在向我們求助。
福爾摩斯嗬叱它:“這是怎麼了?罪犯不會上車跑的,更不會乘氣球逃跑。”
透畢轉了一陣後又前進了。福爾摩斯的興致又好了。這回,透畢往四周仔細聞了一陣後,然後下了決心,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去。這隻獵犬不用鼻子嗅著氣味,幹脆牽直了繩子飛奔。福爾摩斯雙目炯炯有神,仿佛已抵達賊窩。
我們穿過九榆樹到了白鷹酒店附近的普羅德立克和那爾遜大木場。透畢興奮地竄過角門,衝進鋸木工人已經開工的木場,它穿過成堆的鋸末和刨花,在堆滿木材的小路上快速地飛跑,最後,它得意地跳上一隻還在手推車上的木桶,透畢伸著舌頭,眨著眼睛瞧著我們。木桶上和推車的輪上都沾滿了黑色的油漬,空氣中有濃烈的木餾油氣味。
我和歇洛克·福爾摩斯麵麵相覷,忍不住仰麵大笑起來。
8貝克街的偵探小隊
我問他:“我們接著怎麼辦呢?透畢已盡所能了。”
福爾摩斯把透畢抱下來,帶著它出了木場,說:“透比做出的行動是按照它的判斷方式。如今,市內用木餾油的地方不少,尤其是在木材防腐方麵更多,我們來算算倫敦每天的木餾油運輸量,就會知道透畢怎麼會失誤。我們應當諒解透畢。”
“咱們最好回到出現失誤的地方。”
“對呀,透畢剛才在騎士街左邊猶豫不定,可能是在那兒出現了差錯。走,咱們現在順著另外一條路找吧。”
我們牽著透畢回到騎士街,這回,透畢不費力氣地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我說:“要當心透畢,不要讓它把咱們引到那家木場去。”
“這事我想過了,運油的車在馬路上走,我們跟透畢在人行道跑,就不會有事了。”
我們跟著透畢跑過貝爾蒙特路、太子街,來到寬街河邊的一個很小的用木材修成的碼頭上。站在岸上,河水嗚嗚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福爾摩斯惋惜地說:“真不走運,他們從這裏上船了。”幾隻小平底船和小艇停在岸邊,透畢在它們中間嗅著,沒做出什麼反應。
在靠近碼頭的一座磚房上,我們發現有張寫著“茂迪凱·史密司”的木牌掛在第二個窗口上。木牌下麵用小字寫著:“按日按時計價均可。”門上另有一塊牌子介紹說這兒另備有小汽船。碼頭上堆放的焦炭可能就是汽船的燃料。福爾摩斯往四周看了看,臉上現出不悅的表情。
他說:“看起來不太妙。他們事先已想好了對策,做得很隱蔽,想不到真挺機靈的。”
福爾摩斯正要往那間屋子走去時,從裏麵跑出來一個五六歲頭發微卷的小男孩,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個拿著海綿的胖婦人。
她衝著小男孩喊:“傑克,你這個小淘氣,快回來洗澡,你爸爸等會兒回來,看你沒洗澡,準會揍你。”
福爾摩斯急忙說:“小朋友,你的小臉紅撲撲的,真可愛。好孩子,你想要什麼?”
那個叫傑克的小男孩想了想:“給一個先令吧。”
“你不覺得有比這個更好的嗎?”
那小男孩歪著頭想了想說:“那就給我兩個先令,好嗎?”
“乖孩子,給你,別丟了。史密司太太,你的孩子真可愛。”
“是嗎,他就是太頑皮了,先生,你不知道他爸爸整天不在家,我對他真是沒辦法。”
福爾摩斯裝做失望的樣子,說:“真是不巧,他出去了嗎?我找史密司先生談件事。”
“先生,對您說實話,他昨天一早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呢。我有些不放心了。先生,您若想租船,對我說好了。”
“是的,我想租他的汽船。”
“真不巧,他開汽船走的。他如果乘大平底船出去,我就放心了,有時他還會坐這船到更遠的地方去呢。讓我擔心的是,汽船上的煤不夠從叢爾維奇到這兒來回的。若是他有事耽擱了,汽船沒有煤燒可怎麼辦呀。”
“說不定他會在半道上買些煤呢。”
“也有可能,但他從不這樣,他嫌零買太貴。那個裝木腿的人,這幾天不知因為什麼事,總是往這跑,我不愛看他那張醜臉和那身外國派頭。”
福爾摩斯驚奇地問她:“一個裝木腿的人?”
“是呀,先生。他來過幾次了,就在昨天晚上他把我丈夫帶出去的。我丈夫像是在等著他,他提前將汽船上的火點著了。先生,和您說實話,我真是有些擔心。”
“不會出什麼事的,我親愛的史密司太太。我有點不明白,您是如何確定昨晚來的人是那個裝木腿的人呢?”福爾摩斯聳聳肩,問道。
“他那公鴨嗓子,一聽就知道。昨晚三點左右吧,他往窗上彈了幾下,說:“夥計,快起來,咱們出發吧。”接著,我老伴叫醒我大兒子,一句話都沒說,帶著他一塊出去了。我還聽見他的那隻木腿發出的聲音呢。”
“就他一個人嗎?有沒有同伴?”
“這說不準,先生,我沒聽見還有別人。”
“史密司太太,我一直想租用這條船,讓我想,它叫……?”
“‘曙光’號,先生。”
“對了,就是這個名字。船身是不是綠色的,船幫畫著寬寬黃線的舊船?”
“先生,您說錯了。我們的船和一般的汽船一樣,黑色的船身,上麵有兩條紅線,這幾天剛刷的油呢!”
“哦,謝謝您,我希望史密司先生早點回家。我現在準備到下遊去,若是碰到‘曙光’號汽船,我會囑托他快些回去。您剛才說,那條船的煙囪是黑的嗎?”
“黑煙囪上畫著白線。”
“那船身是黑色的,我想起來了。史密司太太,再見了。華生,咱們雇一條舢板,去河對岸吧。”
我們上船後,福爾摩斯說:“同這種人說話,你要想法一步步地引出你想知道的事情,讓他們不知不覺地告訴你。不然的話,他們知道你要了解情況,肯定不會告訴你。”
我說:“你說的對,咱們接下來的行動已定下來了。”
“下一步,咱們應當采取什麼步驟呢?”
“雇一艘汽船到下遊去找‘曙光’號。”
“哎呀,你知道從這兒到格林威治有好多的碼頭,橋那邊的幾十裏內都可以靠船。如果咱們一個一個地去找,不知得花費多長的日子呢?”
“請警察協助能快一些吧?”
“算了,案子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我不想讓他們幫助。若是咱倆的力量不夠,把胖瓊斯叫上,那人還不錯,我不願看到他因為這樁案子不能提升。”
“咱們幹脆在報紙上登份廣告吧,可以從碼頭老板那兒探聽到‘曙光’號的下落。”
“這個方法也行不通,登了廣告就會讓歹徒知道咱們正在追捕他們,他們會想法趕緊逃離英國。若是他們還以為別人不清楚他們做的案,他們就不急於快走。瓊斯對這樁案子的結論每天都登在報紙上,這無疑讓罪犯盲目慶幸,苟且偷生吧。”
我們的船行駛到密爾班克停下了來,下船時,我問福爾摩斯:“咱們現在要做什麼?”
“別著急,咱們先坐車回去,吃完早飯,睡上個把鍾頭,說不定今晚會有行動。我們暫時把透畢留在身邊,會用著它的。對了,車夫,請在電報局停一停。”
福爾摩斯下車後在電報局發了封電報,回來後,他問我:“你猜猜我給誰發了電報?”
“猜不準。”
“你對貝克街偵探小隊有印象吧?我們在傑費遜·侯波的案子用過他們。”
“原來是他們呀。”我不由地笑了。
“這樁案子,他們會有用武之地,但是他們如果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那封電報是發給小隊長韋金森的,他一定會領著他的隊伍在咱們吃完早飯前趕到。”
這時候正是早晨八、九點鍾,一夜的折騰,使我感到疲倦極了,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透過這樁案子的偵查過程,我感受到了福爾摩斯對工作的高度熱情與敏感,讓我受益不淺。對於死者巴瑟洛謬,我沒有多大惋惜,因為他周圍的人對他沒有好感,這讓我不怎麼憤恨凶手。談到寶物箱,那就另當別論了。按理說,那些寶物的一部分是該屬於摩斯坦小姐的。我願傾盡所能,將寶物找回來,還給摩斯坦小姐。的確,如果她擁有了這些寶物,我很有可能失去她。可是真正的愛情是神聖的,不應該被物質所阻隔。福爾摩斯能找到凶手的話,我一定要付出十倍的努力去找回寶物。
在貝克街的家中,我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感覺精神不錯。等到下樓時,那裏早飯已準備好,福爾摩斯正在那裏喝咖啡。
他笑著指著一張打開的報紙,對我說:“你瞧瞧這個笨家夥瓊斯和一個同樣愚蠢的記者對本案下的結論。唉,這案子把你搞煩了,還是先吃你的火腿蛋吧。”
我接過《旗幟報》,上麵有一篇《尚諾伍德奇案》的介紹:
“昨夜十二點左右,尚諾伍德櫻沼別墅主人巴瑟洛謬·舒爾托先生被殺身亡。本報獲悉,死者身上無傷痕可尋,但死者所繼承的一批印度寶物全部丟失。死者之弟塞迪堊斯·舒爾托與同來拜訪死者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首先發現了被害人。報案後,半個小時在諾伍德警察分署執行公務的警官埃瑟爾尼·瓊斯,就迅速趕到現場。埃瑟爾尼·瓊斯先生是本市著名的偵探專家,他的工作經驗豐富,本領超群,當晚就發現了線索。及時逮捕了犯罪嫌疑人塞迪堊斯·舒爾托。同時被拘留的有管家泊恩絲通太太、仆人拉爾·拉奧、守門人邁克默多。現已查明凶手對房室構造相當熟悉。瓊斯先生憑著熟練的技術和精細的觀察,已證實凶手沒有從門窗進入,而是從屋頂的一個暗門出入的。從這個明顯的事實可以得出結論,這並不是一般的盜竊案。案件順利的進展情況說明,工作紮實的警官參與警署的偵破是不可缺少的,同時也說明,全市警備力量分散到各地駐守,以便及時趕到現場偵察的措施,是行之有效的。”
福爾摩斯喝著咖啡笑著對我說:“怎麼樣?這胖警官夠神氣了吧?”
“嘿,咱們也險些被當成凶手呢。”
“可不,隻要他腦筋一轉,說不定咱倆正在監獄裏蹲著呢。”
話音未落,忽然門鈴響徹耳際,緊接著傳來房東太太和男人爭吵的聲音。
我有些驚訝,半站起來說:“老天,莫非真的是那幫蠢貨來抓咱們了。”
“不會的,這是咱們的非官方部隊——貝克街的雜牌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