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謙見柳如是有些自傷神色,連忙將柳如是抱住:“如是,社會環境如此,我們這些升鬥小民做不了什麼,這不是我們的錯,既然如此,且在這濁水之中自保,這是社會環境逼迫我們如此。心比天高,胸懷大誌,但是也需要有實現理想抱負的沃土。”
“相公是對……”柳如是神色不由一凜,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充滿了懼意。
樂文謙倒是一怔,沒想到自己隻是安慰安慰她,柳如是居然從自己的話語中推斷出了些東西。輕輕點頭:“如是,有些東西心裏知道便可以了。屈原聰明嗎?世人劫濁我獨清?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無法滿足當下的理想,誌願,卻想要治理蒼生,那分明是空口說大話,不但對國家無益,對自己也是一種迫害。”
幾女之中柳如是年紀最大,而思維卻也最活躍,最富有主見的。樂文謙之前還曾想過幫助崇禎改變大明局麵,但兩趟進京,看到沿途許多災情,知曉大明已經徹底進入滅亡期,自己若是一方諸侯,手握重兵或許還能夠做些什麼,但是現在的自己手中無力,相當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虛弱書生和一個武林高手對決,根本沒有贏的機會。既然如此,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在樂文謙心中,那個最早設定的下的目標愈發肯定。投降清朝,在清朝的治理下自保一身。
可恥嗎?不可恥。熟知曆史的樂文謙清楚這是大勢所趨,而且清朝數代皇帝中雖然有些皇帝對漢人加以迫害,但是民族融合的大勢根本無法阻擋,漢民族依舊是華夏的主導。清人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樂文謙對這些並不十分抗拒。
“相公?”柳如是心頭那個擔心成真,相公居然真的這般想?相公難道沒有輔佐皇上肅清朝綱,造福萬民的心思嗎?相公的許多詩句中可都是十分關愛蒼生,關愛百姓啊?
樂文謙無奈一笑。如果自己是個熱血青年,或許真的會去舍身赴死般的改變一切,縱然最後粉身碎骨也會大笑一聲:“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但是自己不是那種衝動青年,要做成一件成功的事情必須去考慮諸多的因素。如果樂文謙發覺自己輔佐大明,讓大明繼續延續下去有一成的機會,樂文謙都會去嚐試一下,問題是明朝的君主有幾個可以成事的?
樂文謙也曾想過自己作為主導,取而代之。但問題是樂文謙原因為自己還有三四年時間,這時才發覺自己的時間根本不夠。投靠農民軍嗎?那勢必要和現在的一切說再見了?作為一個穿越者,一個無甚野心的穿越者,樂文謙更珍惜現在,珍惜當前的東西。
“如是,你覺得相公的想法不對嗎?”
柳如是有些慌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相公在她心頭是非常高大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但是此刻,柳如是突然發覺好像一切都變了,相公不是自己心裏想的那般偉岸。頓時一股失落湧起。
“如是,很失望嗎?”樂文謙問道。事實上,說起今天這些東西,樂文謙也是無奈。聯想到後世柳如是因為錢謙益投降清朝而跳井自殺,樂文謙可不願意自己以後投降清朝了柳如是也玩這麼一出,早點改變她的思維。
“不是!”柳如是臉有些白。樂文謙已經深深印入到她的腦海中,她不願相公那偉岸的形象被人,被任何人詆毀,但是此刻,她突然發現毀去那個偉岸形象的人卻是相公自己?但是相公錯了嗎?還是自己錯了?
“如是。”樂文謙將柳如是抱入懷中:“傻丫頭,想說什麼就直接說,相公不是聽不進別人話的人,隻是如是你想想,明朝的江山取自於誰?”
“取自於蒙人****。”柳如是道。
其他幾女察覺到一些異樣,紛紛關切的瞧了過來。
“蒙人又取自於誰?”
“宋。”柳如是道。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盡量少的說話。
“漢人,蒙人的江山取自於漢人。當時宋朝的漢人為何大好山河被蒙人竊取了去?你聽說過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說法吧,上位者對百姓不好,百姓就會推翻他。現今為何各地百姓組成起義軍反抗大明?沿途你們也看到了,他們已經沒有活路了,他們不反就無法生存下去。當一個人連生存這最起碼的資格都消失的時候,還有什麼好懼怕的?死都不怕了還講究其他什麼民族大義,什麼忠君愛國?而這一切又是何人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