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兒心頭滿是忐忑,見識了甄琰的美麗,柳月英的清新後心神不由一黯。雖然出身青樓,但夜鶯兒不認為自己比任何女子差,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甚至許多方麵比一般女子強出許多。但是在甄琰和柳月英麵前,夜鶯兒感覺怯了。
爭!和柳月英爭!夜鶯兒認為自己有那個優勢,論相貌不比柳月英差,論才智,更在柳月英之上,而論侍奉男人的技巧,夜鶯兒相信自己比柳月英強出許多,而且還可以相助樂文謙晉升!有這些優勢,夜鶯兒覺得即便自己出身青樓,又委身為他人侍妾,但是自己想要爭就能夠爭到。夜鶯兒相信,樂文謙一定會喜歡上自己。
但是隨著對樂文謙的了解,夜鶯兒才發現樂文謙對自己的數次暗示,婉拒根本不是在裝門麵,而是發自其本心,夜鶯兒傷心的發現樂文謙根本沒有喜歡過自己,甚至不曾被自己迷惑過半分。尤其是看到甄琰那絕世容顏時,樂文謙眼眸中依舊不見半點癡迷。為樂文謙不被誘惑而歡喜,卻也因為樂文謙不受誘惑而傷神!甄琰那般美色尚且不能讓樂文謙失神,更何況自己?
剛才幫著柳月英裝飾時,夜鶯兒發現甄琰給柳月英挑選的珠寶略顯清冷,打扮也趨向於她的品味,下意識的將她的品味帶到了柳月英的身上。夜鶯兒心中暗笑,那甄家小姐雖然聰明,但是論閱曆那是遠遠不及自己,隻有自己才清楚哪種風格真正適合柳月英。果然,打扮出來後,柳月英那種清純佳人的風姿完全展現。
隻是這般展現之下,夜鶯兒發現自己的打扮愈發偏向媚俗了。
曾經,夜鶯兒覺得自己選擇的道路是對的,在名氣最大之時嫁於人婦,急流勇退。雖然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但是後半身會有保障,這是最適合青樓女子的生活!以前,夜鶯兒也是這樣做的,但是現在,夜鶯兒有些後悔了!
過往客家千金買笑,勾欄女子便是賣笑掙千金!如何賣?還不是於美麗中蘊含妖嬈,於妖嬈中蘊含幾分媚惑,客人喜歡什麼,便做出什麼來!詩詞文章,也不過是吸引客人的手段罷了,誰又真心去做研究那詩詞文章?
勾欄女子研習詩詞為何?還不是誘惑客家?若真以為自己是那詩詞大家而自命清高,看似瀟灑,聲名非凡,於己有何益?待到年老色衰,誰人來捧場,勾欄之中一代新人換舊人,不過區區三五載,屆時沒了名氣,終究抵不過賣肉賣身,少時重名不重利,衰老時舍身求利,夜深夢及少年事,哪個不心痛啼哭?名是水中月,鏡中花!似那等女子,少年時瀟灑,老年時悲苦,不若少年名聲赫赫時,千金賣身,委身商賈,尋些出路。說句難聽兒的話,那等女先生,清倌人做個紅塵女子都不合格!
終究是一個玩物!
這便是夜鶯兒心中所想,勾欄之中哪裏有真情在?為了心中愛慕的人兒一生堅守值得嗎?女人無情,戲子無義?若非是他人對自己等人無情無義,我等又會哀憐自身傷口而狠下心腸作踐自身換取些許生活這條旅途的盤纏?
但在此時,夜鶯兒驀然感覺自己似乎錯了?她是肮髒的,在追逐銀錢的同時,她的身上刻上了一圈圈的汙泥,洗涮不掉。此時此刻,夜鶯兒希望她像是那曾經鄙夷的清倌人,留著自己的純貞,有一絲可以追求自己所愛的資格。便是年邁時凍死街頭,也不在意!
在甄琰和柳月英兩人不曾注意到自己時,夜鶯兒輕輕剝去耳朵,脖頸間彰顯貴氣,實則顯得媚俗的重寶裝飾,用一絲虛偽的清麗來妝點自己!幻想著自己還是那沒有失去貞潔的清倌人,希望樂文謙能夠稍稍注意到自己。
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顧傾城,再顧傾國。好美!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靜靜莊然,小橋流水,秀麗人家!好美!夜鶯兒期望,期望樂文謙能給她一些好聽的評價,聽的剛才樂文謙說柳月英和甄琰那般好,她也渴望著有屬於她的美麗話兒,雖然夜鶯兒感覺到自己有些奢望,但是心中的期盼不曾減弱絲毫,而隨著時間愈發壓抑、厚重,讓她甚至緊張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了!”樂文謙微微一笑。
“樂公子?”夜鶯兒連忙急聲問道。
“英英妙舞腰肢軟,章台柳,昭陽燕。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迎秋月,最是那清純一笑,花開萬多如何爭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