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你就是愛,但是你為什麼規定愛情是罪孽呢?
唉,我聽說,你說過:並不是永遠、也不是每種愛情都是罪孽?可是,這種無罪的愛情,你能允許多少,因為你對另外的愛情發出了永恒責難的威脅呀。得到允許的愛情是有罪愛情的滄海一粟,而且我們還必須證實得到了你的允許。大家都說,你隻允許這一種愛情,這種有罪的愛情,卻又不把它送到人間,而撒旦則因為我們的錯誤行為而潛入我們的靈魂,在我們身上煽動不潔淨之火。但是,魔鬼的力量促生愛情,這是怎麼回事呢?既然你是一切愛情的源泉,惡還能夠在愛情中顯示它的邪惡嗎?而且,即使必須如此,也就是說,為了懲罰我們的罪孽,撒旦力量及於我們的靈魂,那麼又該怎樣理解這件事呢?因為對於罪孽的懲罰必定是新的罪孽呀!主持著愛的上帝啊,也許我們或者當時你沒有愛,或者沒有力量創造世界,你是一個邪惡的上帝,或者沒有力量的上帝,你現在挑選吧,決定我們應該怎樣對待你。
耶穌基督,我說了些什麼話,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呀?
我說,你是邪惡的上帝,或者無力的上帝。如果邪惡,你就幹脆不是上帝;如果沒有力量,就一百倍地更加不是上帝,而是我們的兄弟,因為我們也痛感虛弱和絕望。因此,也許根本就沒有你,上帝,上帝,隻有你在地上的兒子,非子之子,無父之子,一個不強壯的人,愛人的人,但是沒有力量——他果真存在嗎?
啊,我聽見了,聽見了你的聲音,你的話:傲慢,怪異的傲慢抓住了你,你想要加深孕育在我的智慧、我的理性中的世界秩序,而這一秩序,世上的人是不能接近的,而且從遠處又幾乎看不清楚,就像是濃霧中的城堡。傲慢,你說,、是傲慢嗎?你把我理解和崇尚你的秩序這樣的渴望稱為傲慢,把我的愛情稱作醜惡的罪孽,又把你自己的罪稱為愛嗎?那麼你到底是誰?你說話很聰明,你治理這個世界也很聰明,卻讓我們這些可憐的人無法理解你的智慧。
那就隻好這樣吧。可是你沒有足夠的智慧和英名治理這個世界,不僅讓你,也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智慧吧。一方麵,創造一個聰明的世界,卻又讓它的居民看不到這一智慧,另一方麵,把世界造的聰明,又把聰明揭示給世人——前者比後者更聰明嗎?我應該到哪裏去尋找你的聰明和你的愛的見證人?可是你就是想著讓上天和大海,石塊和溪流,森林中的野獸和大地的綠草為你歌功頌德。石頭和流水歌功頌德,而人,創世的頂峰,在第六天被你從沒有靈魂的泥塊中煥發了生命,又給了智慧,是人,在自己的處境中隻看到了令人痛心和無法索解的情況——人被創造,似乎不是為了歌頌你,而是要嘲笑創世!
唉,你又要對我說:服從,服從,服從!可是,除了那個憑理智讓人崇拜他的人,又有誰會命令我服從?除了那個似乎用燒紅鐵棍報複、驅逐愛情者,又有誰要求我獻出愛?所以,如果仔細觀察你的創作,而且以自己的身心感受你的秩序的枷鎖,就顯而易見,我們不會在全能者的葡萄園裏看到全能者的慈愛和善行,而必須自己看到惡魔的幻景!
眾神愛神聖者,是因為其神聖,還是某物因為受眾神喜愛而變得神聖?異教最大智者提出這一問題,你該怎樣回答?如果說凡是你喜歡的就神聖,那你就是暴君,不是天父,因為你不允許我們為善而愛善,而是不問青紅皂白強迫我們執行命令,不能詢問理由。如果你有令,甚至做出不妥之事,還有就是今天把一事、明天又把另一事稱為善或者惡,全看你的心思的變化不定……如果說善因為是善所以你喜愛,那你就把認知能力給予我們,讓我們知道善惡何在。如果我們的世界證明不了你的智慧,就等於沒有分辨能力。既然世上除了你的命令之外就沒有善,你就是暴君,你不肯讓我們認識善,你也是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