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鬼與我們(前言)(2)(3 / 3)

各篇的敘事風格基本上都是連續快速的話語,句子鬆散,連接詞少,句子似乎當斷不斷,逗號顯得用的太多。

其實,這是為了表達人物的心情和感受。譯者盡量保持了原文口氣和標點特征,深知作者行文造句、使用標點都是獨具匠心的。

從內容和情節發生的時間來看,順序大致如下:首先是上古時期的希臘神話《俄爾甫斯》,接著是《彼得》(公元初年),然後是《海蘿伊絲》(11—12世紀)、《伯爾納》(11—12世紀,按人物出生年份算,伯爾納比海蘿伊絲稍晚)、《路德》(15—16世紀)、《惡魔與性》(17世紀)、《叔本華》(18—19世紀)和《魔鬼》(1963年)。作者選擇的這些故事,涵蓋了早在基督教形成以前的古代希臘、基督教形成時期、中世紀,直到二十世紀。大概除了叔本華以外,這些故事都是具有歐洲文化背景的人們所熟悉的;這些故事固然有令人“喜聞樂見”的一麵,但是也增加了藝術創作的難度,是“故事新編”,其要點在“新”;“新”又不僅在情節的演變,而更在故事深層意義的挖掘和表達上。這些故事的高強之處,大概就在這裏吧。其次,既然時間跨度到今天少說也有三千年,這就表明,魔鬼至今與人共存;如果說在世界末日魔鬼滅亡,則我們真的還不知道這末日在何時到來。因此,這些“談話”就具有某種現實的意義,涉及善與惡、對立與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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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準備在這裏討論中國文化語境下的妖魔問題,倒不是因為我們要學孔夫子“不語怪、力、亂、神”,而是論題太過重大和複雜。俄國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瘋僧或者聖愚(湯普遜: 《理解俄國:俄國文化中的聖愚》,楊德友譯,北京三聯書店,1998)拉斯普津能夠魔鬼般地控製住沙皇尼古拉二世,我們不是有時候甘願、有時候也許不自覺地也接受魔鬼的誘惑嗎?值得一提的還有在毛澤東建議下於1961年編寫的《不怕鬼的故事》,鼓勵人民和“帝、修、反”鬥爭,克服艱難險阻前進。可見,鬼魔和魔鬼似乎在古今中外都在吸引世人的注意。

魔鬼是具有誘惑力、吸引力、引人入勝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鬼的形象的隨意性、多樣性、多義性、可塑性、不可知性;魔鬼就是誘惑,反之,誘惑就是魔鬼——我們心中、靈魂中的魔鬼:形形色色的以財色、權力為主要因素的欲望魔鬼,種種激情、愛與恨、偏執與懷疑等等,和很多傳統的、各民族文化因素、民俗等結合起來形成很大的世界。

這篇前言寫作過程中,多處受益於《鬼神學詞典》(陝西人民出版社,1992)。該書編者之一楊德玲是我小妹,西安外國語大學西班牙語教授,另外一位是妹夫蔣梓驊,西安外國語大學法語教授。在此向小妹和妹夫致以衷心的謝意。

在這裏讓我們引用一下美國十九世紀作家比爾斯的著名作品《魔鬼辭典》中的兩個意味深長的“條目”:

1、宗教:希望與恐懼的女兒,向無知者解釋不可知之事物的本質。

2、撒旦:造物主可悲的錯誤創造物之……被驅逐出天堂。在降臨人間半路上,他忽然停步,低頭思考片刻,便又轉身回去。

“有一件事請求幫助。”他說。

“說吧。”

“我知道,人即將被創造出來。他們需要律法。”

“什麼?卑鄙的東西!現在指定你跟人類為敵.讓人的靈魂永遠痛恨你,沒有止境;你,你竟要求給他們製定律法的權利?”

“請多多原諒,我的請求是允許人類自己給自己製定律法。”

後來果然是這樣辦理的。

讓我們引用兩段話來結束這篇“魔鬼漫談”吧。

俄國宗教哲學家洛斯基說:“惡魔不是以魔術來征服人的意誌,而是以虛構的價值來誘惑人的意誌,奸狡地混淆善與惡,誘惑人的意誌服從他。”

而本書波蘭語原文版封底的言簡意賅的評語則是:“我們宏大的善,亦即人間的愛,同時也是重大的誘惑,能夠在我們心中引發出像‘上帝是否軟弱無力、是否邪惡’這樣的問題,因而引發出懷疑之罪。這一罪惡又引發出驕傲,從驕傲中又產生出下一輪的罪過。但是,也有相反的情況,惡能夠轉變為善。撒旦的王國不僅僅是陰暗的中世紀,在今天,惡也在我們周圍設置陷阱,不斷地把我們拖拉進去。”

楊德友

2006年12月30日淩晨,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