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三月風》工作人員不多,並且都是義務工作,沒有酬勞一說,那個時代沒有人往那方麵想。一是因為朋友之間相互幫忙,二是因為這是一本為殘疾人服務雜誌,即便有酬勞大家也是不會要的。
當時《三月風》臨時班子裏,馮並管文字,柳萌管編輯,我管美編設計,總共參與了大約有三四期。起初,在富建胡同一個小院,或者在四川駐京辦事處,大家商討各項雜誌事宜。條件很簡陋,幾個人偶爾一起吃頓飯,在外麵買點很簡單的盒飯。
等大體事項敲定之後,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柳萌約回稿件,我進行排版和版式設計。當時圈裏的人一聽是殘疾人刊物,作家都很支持,大家都樂於給稿子。根本無人問報酬。
我所供職的《新觀察》雜誌,在當時是比較嚴格的。因其作者名家較多,是一個綜合性刊物,所以我設計《三月風》大體上沿襲《新觀察》的設計理念。
做版式是比較繁瑣、複雜的工作,既要有設計的因素在裏麵,又不能亂了規矩。“掐頭去尾不留白,短小精悍不囉嗦”。多餘的文字不能要,少的文字要補上,整個頁麵要滿滿當當。
過去的雜誌很講究規矩,“天頭”“地腳”都不能有空白,嚴格按照行對行排列。雜誌大多使用“老五號”和“小五號”兩種字體。有一種專門的版式紙,根據版式來安排文字。“小五號”一行是23個字,“老五號”一行是19個字。當時版麵設計沒有電腦,完全由人工操作,在限定的尺寸裏做設計。不像現在電腦照排,修改重來都方便。現在報刊字體字號,跟過去完全不一樣,許多老規矩都破例了。
整本雜誌的編排設計,我基本上都在家完成,因為同時有《新觀察》的工作。《新觀察》是半月刊,完成一本馬上設計另一本,時間催得很緊。全本內容要看一遍,文字要數一遍,不能有多餘。我的“權力”還挺大,多了是一定要刪。設計完成雜誌交給印廠,進行“鉛字排”,弄成字模,打樣,然後再拿去照相,進行膠版印刷,程序比較繁複。最後要再看一遍“清樣”,整本刊物才算基本定型。
《三月風》除設計版式外,我還負責給文章配插圖,基本都是自己畫,像刊在《三月風》的王蒙《訪蘇日記》,反映當時蘇聯狀況和作者訪問觀感,我就把蘇聯景物表現出來,例如克裏姆林宮或是紅場。刊物插圖不像小說文學插圖,小說插圖第一要求通讀,第二是一種藝術的補充。而《三月風》作為一本新雜誌比較靈活,沒有限製,創造性強。
柳萌和我之間的合作,用一句話形容,就是“你看著辦”。用他的話講:“馮並他們編報紙天天要出,咱倆編刊物不是天天出版,這本雜誌咱們倆多操點心。我把原稿給你,你去理解,出來以後我看是否合格。”我和柳萌都是不太較真的人,他連建議都不提,十分信任我,一開始就覺得我的風格很適合和他搭班子,所以形式上的東西不會有重大的錯誤。
第一期的封麵用奚秀蘭,封底是西藏的一張油畫。用現在的話講是比較開放的,不太拘泥於一些限製,鄧樸方在這方麵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大約出了一兩期的時候,他請我們吃了一頓飯,在原天橋劇場對麵一家飯店,既算褒獎,也是感謝。他說,能在沒有人力和資金的情況下,把一本雜誌做出來實屬不易。
《三月風》辦至今日,已走出自己的風格,我覺得要把自身好的風格沿襲下去。雜誌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定位要準確。翻看過往三十年的刊物,一直都能夠與時俱進且不丟傳統。這很難得。
原載2014年第12期《三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