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無畏而堅定地來到得摩豐的麵前,對他說:“尊敬的國王,我知道,您正在尋找一個祭品,以保證戰爭取得勝利,並可救出我的兄弟,使他們免遭暴君的蹂躪。神諭要您獻祭一個高貴的女人,您忘了,我——赫拉克勒斯的女兒不是正在您的宮裏嗎?現在,我請求您把我作為祭品供奉給神祇,因為我是自願的,所以諸神一定會喜歡。假如雅典城可以無私地為了保證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的安全而甘願承受一場戰爭,並且願意犧牲成百上千的兒女的生命,那麼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子女中為什麼不能有一人為了大家的利益而犧牲個人呢?如果我們中沒有人敢這樣想,那麼保護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價值和意義?”

伊俄拉俄斯和周圍的人聽了這番慷慨仗義的話,沉默了良久。最後,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的保護者開口說道:“你不愧為赫拉克勒斯英雄的後代,不過,依我看,還是讓他的女兒們全都集中起來,抽簽決定誰為她的兄弟們獻出生命。”

“我不希望通過抽簽去死,”瑪卡裏阿斬釘截鐵地說,“我是心甘情願的。好了,為了我們的勝利,不要再猶豫了,否則敵人偷襲過來,神諭就無效了。”

說著,這位無畏無私的女子在雅典貴婦人的陪同下,麵帶微笑,堅定而安詳地向死亡走去。

拯救自己的戰爭

命運女神並不讓人長久地沉浸在悲哀之中。國王和雅典人以崇敬的目光目送著赫拉克勒斯的女兒瑪卡裏阿的遠去。她的身影剛消失,一個使者帶著愉快的神情,飛快地向神壇跑來。“伊俄拉俄斯在哪裏?”他大聲問道,“我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伊俄拉俄斯從神壇旁站起來,一副悲傷的樣子。

“你不認識我了嗎?”使者眉飛色舞地問道,“我是許羅斯的老仆人!許羅斯不是赫拉克勒斯和得伊阿尼拉所生的兒子嗎?你是知道的,我的主人在逃亡途中和你分手,去尋找同盟軍。現在他回來了,並且帶來了一支援助我們的強大的軍隊。”

聽到這個鼓舞人心的消息,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好消息如同長了腿一樣,很快傳遍全城。伊俄拉俄斯不顧年老體弱,穿上盔甲,拿起武器。他把小孩和赫拉克勒斯的老母親留在城裏,交給雅典的老人們照顧,自己隨著一支年輕人的隊伍和國王得摩豐一起出發,準備跟許羅斯的部隊會合。

兩支軍隊會合後,就邁著整齊的步伐,勇敢地迎著歐律斯透斯的軍隊走過去。當雙方的軍隊靠近時,許羅斯從容地走下戰車,建議和歐律斯透斯單獨作戰來決定勝負。但歐律斯透斯以前在赫拉克勒斯麵前就顯得膽怯,現在他再次顯得貪生怕死,他極力反對這個建議,不敢離開他的軍隊。因此許羅斯又回到自己的隊伍裏。

在占卜者和星象家向神祇獻祭後,一場激烈的戰爭打響了。戰場上軍號吹起,廝殺陣陣,盾牌撞擊,戰車對陣,長矛相刺,刀劍揮舞。雙方士兵殺得天昏地暗,一時之間,傷者呻吟,血流成河。起初,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的同盟軍在亞各斯人的長矛的攻擊下,陣腳動搖,被迫後退,緊接著,他們展開進攻,向前推進。這場戰鬥持續了很長時間,最後,在同盟軍的奮勇拚殺下,亞各斯人的陣腳開始混亂,步兵和戰車紛紛逃竄,慌亂之中,難免互相衝撞踐踏,因此亞各斯人的死傷非常慘重。

年邁的伊俄拉俄斯鬥誌昂揚,看到激烈的廝殺場麵,他好像又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年輕時代,不禁熱血澎湃。因此,他跳向四馬戰車,勇敢地向前衝去。到達雅典娜神廟時,他看到歐律斯透斯的戰車正在他前麵倉皇逃竄。於是,他向宙斯和青春女神赫柏祈禱,祈求賜予他年輕人的力量,讓他在這一天取得戰鬥的勝利,為赫拉克勒斯報仇。赫柏女神正是赫拉克勒斯上了奧林匹斯聖山後續娶的妻子。所以在伊俄拉俄斯祈禱後,果然出現了奇跡:兩顆閃亮的星星從天上緩緩降下,落在馬鞍上;緊接著濃密的大霧罩住了戰車。不一會兒,濃霧消散,星星也不見了。伊俄拉俄斯感到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勁,他的容顏也發生了變化,成了以前英俊剛毅的樣子。他精神煥發地挺立在戰車上,揮動著兩支強健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抓住四馬韁繩,向前疾馳而去。

此時,狼狽的歐律斯透斯逃入一座自以為很安全的山穀,他看到後麵追趕的人快要追上了。他不認識這個追來的人,於是,他站在車上,反身應戰。伊俄拉俄斯憑借神祇賜予的力量,把他的對手從車上打落到地上,然後把他捆在自己的戰車上,作為戰利品送回去。

亞各斯人因歐律斯透斯被活捉,失去了統帥,頓時如群龍無首,紛紛四散逃走。歐律斯透斯的兒子們和數不清的士兵被打死,很快阿提喀的土地上沒有一個從亞各斯來的敵人了。

歐律斯透斯和阿爾克墨涅

雅典的軍隊凱旋進城,伊俄拉俄斯又恢複了老年人的模樣,他把捆住手腳的歐律斯透斯帶到赫拉克勒斯的母親麵前。看到他,一幕幕屈辱和血債在阿爾克墨涅眼前浮現:她想起兒子赫拉克勒斯被迫作這個暴君的奴隸時所遭受的苦難;她想起孫女的死,孫女為了擊敗歐律斯透斯甘願獻出自己年輕而寶貴的生命;她又設想她和她的兒孫們的命運,假如他們成了歐律斯透斯的俘虜,那麼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於是,她請求立刻處死歐律斯透斯。

盡管雅典人民本著寬以待人的習俗,懇請將他赦免,但阿爾克墨涅怒氣難消,雅典人民也隻好作罷。

歐律斯透斯轉過身來對雅典人說道:“感謝你們,感謝你們為我說情,我的死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災難。如果你們容我有一處葬身之地,將我埋葬在雅典娜神廟旁,那麼我會作為一個受到禮遇的客人那樣守護你們的土地,不讓任何軍隊越過邊界。你們請記住,現在受你們支持和保護的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總有一天會來襲擊你們。他們會恩將仇報,破壞你們的美滿生活。那時,我這個赫拉克勒斯的世代仇人將是你們的救星。”說完這些話,他便從容地向死亡走去。

許羅斯和他的子孫

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向他們的保護人得摩豐發誓,永遠感謝他的幫助。然後,他們在許羅斯和伊俄拉俄斯的率領下離開了雅典城。所到之處,他們遇到了許多同盟軍,最後,到達他們父親的世襲領地伯羅奔尼撒半島。他們花費了整整一年時間,攻占了除亞各斯以外的全部城市。

然而,此時的整個半島上瘟疫流行,生靈塗炭。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從一則神諭中得知,這場災禍原來是由他們引起的,因為他們在規定的時間之前回到了伯羅奔尼撒。於是,他們又連忙撤走,重新回到阿提喀地區,住在馬拉鬆平原上。許羅斯遵照父親的遺願,娶了美麗的姑娘伊俄勒為妻。然而許羅斯對奪回父親的領地仍耿耿於懷,他一直想著能夠收複失地,完成赫拉克勒斯子孫們的宏願。於是他又來到特爾斐,祈求得到神的指示,神諭是:“等到第三次莊稼成熟時,你們可以成功地回歸。”許羅斯則錯誤地把它理解為到第三年秋收的時候。他一邊耐心等待,一邊招兵買馬、囤積糧草,到第三年的夏天過去後,就迫不及待地發兵侵入伯羅奔尼撒。

在歐律斯透斯死後,阿特柔斯在邁肯尼當了國王。阿特柔斯是坦塔羅斯的孫子,珀羅普斯的兒子。他看到許羅斯帶兵入侵,便與特格阿城以及別的城市聯合起來,組織軍隊迎敵。雙方士兵在哥林多地峽附近紮下營帳,相互對峙。許羅斯為了不使希臘遭到戰爭的破壞,不使百姓們流離失所,他仍然提出單獨對陣,他希望雙方簽訂誓約:如果他獲勝,那麼歐律斯透斯的王國就歸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統治;如果他失敗,那麼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在五十年內不得進入伯羅奔尼撒。

這話傳到對方營壘,特格阿國王厄刻摩斯欣然接受挑戰。兩人對陣後,鬥智鬥勇,殺得難解難分。最後,許羅斯不幸戰敗了。臨死之時,他仍在痛苦地回想那個含義隱晦的神諭。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則遵照許羅斯的遺言,從哥林多地峽附近撤退,居住在馬拉鬆地區。

五十年過去了。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在這之前一直遵守諾言,從未違約,沒有打算奪回他們的領土,現在許羅斯和伊俄勒所生的兒子克萊沃特奧斯已經五十歲了。因為約定期限已滿,他可以不再受約束了,於是他聯合赫拉克勒斯的其他子孫們一起發兵侵入伯羅奔尼撒。那時特洛伊戰爭已經過去三十年了。可是遺憾的是,他也不比他父親幸運,他和他的人在戰爭中全部陣亡。

又過了二十年,克萊沃特奧斯的兒子,即許羅斯的孫子,赫拉克勒斯的重孫阿裏斯多瑪庫斯再度興兵。這時統治伯羅奔尼撒的國王是俄瑞斯忒斯的兒子蒂薩梅諾斯。阿裏斯多瑪庫斯也錯誤理解了一則神諭。這神諭說:“穿過狹窄的小道,必取得勝利。”因此,他從哥林多地峽侵入,結果軍隊傷亡慘重,更可悲的是,他像父親和祖父一樣白白地送了命。

又過了三十年,即特洛伊戰爭過去八十年了。阿裏斯多瑪庫斯的三個兒子忒梅諾斯、克瑞斯豐忒斯和阿裏多特莫斯也準備帶兵去奪取他們祖傳的領土。盡管以往幾次神諭的意思很模糊,但他們仍然沒有喪失對神祇的信仰。因此他們來到特爾斐,向女祭司詢問戰爭的前景,但回答跟他們的先輩所得到的完全一樣。長兄忒梅諾斯不由得抱怨說:“我的父親、祖父和曾祖父都遵從這神諭,可是他們都遭到了失敗!”最後,神祇可憐他們,便通過女祭司的口向他們解釋這神諭的意思。“那是你們祖先的不幸,”她說,“都是自取的,因為他們不明白神諭的真正含意!神祇的意思說的不是地上的第三次莊稼收獲,而是指你們種族的種子第三次收獲。第一次是克萊沃特奧斯,第二次是阿裏斯多瑪庫斯,第三次即預言能取得勝利的一代就是你們。至於所謂‘狹窄的小路’也被他們誤解了。它不是指哥林多地峽,而是指對麵的科任科斯海峽。現在你們明白神諭的真正含意了。你們將如何行事,那就有待神祇們的幫助了!”

忒梅諾斯這才恍然大悟。他立即和他的兄弟聯合起來,武裝了一支強大的軍隊,並在克洛裏建造戰船。當然,這次征戰對赫拉克勒斯的子孫來說,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瓜分伯羅奔尼撒

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經過不懈的努力和征戰,終於征服了伯羅奔尼撒,取得了勝利。他們給先祖宙斯設立了三座神壇,以感謝神靈的保佑和告慰亡靈。然後他們抽簽瓜分半島上的城市。狡猾的克瑞斯豐忒斯為了得到美索尼亞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美索尼亞。

瓜分領地後,他們各自走向神壇向神祇獻祭。突然,每個人分別在自己祭供的神壇上發現了不同的動物:分到亞各斯的人發現了一隻醜陋而可憐的蟾蜍;分得拉西提蒙的人發現了一條吐著毒芯子的蛇;分得美索尼亞的人發現了一隻皮毛光滑的狐狸。他們請教當地占卜的人,得到的回答是:“看到蟾蜍的人最好乖乖地留在家中,因為蟾蜍容易受傷,外出得不到保護;看到毒蛇的人是最大的侵略者,不必畏懼越出自己的疆界;看見狐狸的人即不會攻也不會守,他們守衛國土的武器是多端的詭計。”

後來,這三種動物成了亞各斯人、斯巴達人和美索尼亞人的盾牌上的標記。赫拉克勒斯的子孫們當然也沒有忘記獨眼的俄克雪洛斯的幫助和辱沒他的功勞。他們把厄利斯王國送給他,作為感謝他援助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