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飛虎隊“吹牛大王”玩死日本一根筋(2 / 3)

路上又有日軍地麵部隊報告:看見一群中國轟炸機,還有一幫武裝白求恩,奔你們去了,請多加注意。

這種報告倒是不錯的,因為從桂林去廣州和去香港,差不多在一條道上。

於是,第33戰隊日軍戰鬥機全體升空,立即開始在廣州上空大轉圈子——搶占高度,準備痛打抱著一堆炸蛋的中國轟炸機群。

可是,轉了半天,也沒見中美空軍的影兒。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人家本來就沒準備上廣州去麼。

斯科特老頭子嘮叨,現在什麼都漲價,廣州東西也不便宜,上香港,逛廟街,有時候比在廣州買還合算呢……

“錯肩”而過,中美聯合空軍的混合轟炸機群,在距離廣州50公裏的時候突然右轉,劃了一條弧線直飛澳門上空,在那裏一個拐彎,就奔中英街去了。

當17架中美聯合空軍的戰機突然出現在香港上空的時候,措手不及的日本兵就剩下唱流行歌曲的份兒了:“我的愛,赤裸裸……赤裸裸啊赤裸裸……”

是啊,日本人太大意了。高射炮旁邊連人都沒有,飛機都在地麵上趴著,傻乎乎的新兵看天上的飛機看得直咧大嘴連臥倒都不知道,這不叫赤裸裸叫什麼呢?

海因茨上校指揮的10架B-25轟炸機分成三個編隊,前兩個編隊組成倒V字形,第三個編隊組成鑽石菱形,從五千米高度投入轟炸線路,先橫掃了在維多利亞灣的日本海軍艦艇,看到沒有大目標後直撲碼頭,把塗成黃色的炸彈一泄而下,地麵上頓時濃煙滾滾。

這次對香港的轟炸在戰史上被認為十分成功。香港碼頭日軍剛剛卸下的大量彈藥被引爆,連碼頭都有半個月不能使用。更重要的是,B-25轟炸機炸毀了日軍在香港的燃料倉庫,將數十萬加侖油料一焚而盡,大大地拖延了日軍發動下一次攻勢的時間。

事後證明,日軍這批物資的使用目的是太平洋戰場而不是蔣介石認為的中國戰場。所以,陳納德這“錯肩”一擊對美國比對中國幫得更多。

惱羞成怒的日軍跳進高射炮陣地對空中的轟炸機隊猛烈開火,卻無一命中。

當時在太平山上有個英國戰俘營,也在這次空襲中頗有傷亡。日本人一聽樂了,跑去讓英國佬寫檄文罵陳納德。這二戰中的英國人仗打得不怎麼樣,但日不落帝國的牛氣還是在的,硬頂著不寫。日本人不明白了,找了倆校官來問,你們是英國人,陳納德是美國人,他又不是你們親戚,幹嗎這麼護著他呢?

英國洋鬼子從褲兜裏掏出幾塊彈片來遞給日本人,說了,你看,這就是打傷我們人的炮彈片,都帶著日文字呢,這是陳納德打的麼?

鬧了半天,原來是氣瘋了的日本高射炮兵沒等炮管搖起來就開打,炮彈全打到太平山上了。

日本人燒雞大窩脖自討沒趣,隻好作罷。

燒雞大窩脖就夠難受的了,這件事兒剛過沒幾天,陳納德又來了。11月23日,中美聯合空軍沿著同樣的路線故伎重演,12架B-25轟炸機在16架P-40的掩護下從昆明經桂林又奔香港來了。這回日本人不再上當,駐香港的戰鬥機早早升空,準備給陳納德Color See See。

沒想到又沒等著——這回,深知日本人那種認真勁兒的陳納德去炸廣州了。

廣州天河機場的日軍兵力比一個月前更強,不但33戰隊在這裏,25戰隊也轉場來了這裏。結果,猝不及防的兩個戰隊都遭到重大損失——第33戰隊7名飛行員被炸死,4名負傷,第25戰隊更慘,管原英男中隊長以下被炸死19人,30人負傷。兩個戰隊的戰鬥機在地麵就多被摧毀,雙方根本沒有發生空戰。

這第二次“錯肩”之戰足夠讓日本人問候所有陳納德的女性親屬。

兩次都打得很漂亮,但是在中美聯合空軍的戰史中,第一次“錯肩”作戰打得並不輕鬆。

還不輕鬆?把人家油庫都炸了還有什麼不輕鬆的呢?

就是炸了人家油庫以後才不輕鬆。

當轟炸開始的時候,負責掩護的7架P-40戰鬥機分成了兩個小隊,一個由斯科特率領,一個由希爾率領,正在6,000米的空中遊蕩。美國人的主意打得很好——如果日軍飛機攻擊5,000米高度的B-25轟炸機,他們正好從上麵去抽日本人的屁股——P-40最出色的地方就是俯衝攻擊的本領天下第一。

因為沒有敵人的戰鬥機,斯科特們顯然把這次戰鬥當作了雲中散步。當轟炸機開始向右轉返航的時候,斯科特正拿著一部照相機,拍攝炸彈爆炸的煙雲呢。

然而,就在此時,斯科特忽然發現,在照相機的取景框中出現了幾個小黑點。本來擔任對香港空襲的B-25轟炸機一共12架,其中兩架在桂林轉場的時候相撞負傷,未能出擊(P-40也有5架因故障未能出發),而海因茨上校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沒有調整轟炸的部署。結果,這兩架飛機原來擔負的任務——摧毀啟德機場跑道就沒人去執行了。日本飛行員在轟炸結束的時候終於爬上了飛機,並且起飛來迎戰了!

漫不經心的斯科特又看了一眼,然而,就這一眼,讓他張口結舌——幾架日本戰鬥機正在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高速爬升,仿佛有人用一根線牽著它們向上拉一樣!

斯科特回憶當時的場麵時說:“不知不覺中,我的照相機掉在了膝頭的地圖上,接著,又滾落在P-40的金屬地板上。照相機落地的震動仿佛驚醒了我,我當即抓住操縱杆上的送話器,大聲喊叫起來:敵機,敵機!從前方來!是零戰!方向11點!我一麵不斷重複狂叫著,一麵推下操縱杆,以最快速度撲向敵機來襲的方向,而敵機,還在以令人驚懼的角度向上攀升著!”

斯科特弄錯了,那不是零式戰鬥機。他看到的這幾個小黑點,是河野清助中尉率領的第33戰隊第3中隊的6架新式中島1型“隼”式戰鬥機。

雖然“隼”式戰鬥機出現在中國戰場已經有幾個月了,但大多數盟軍飛行員對它還不怎麼熟悉,隻認為它是零式戰鬥機的一種改型,把它稱作“新零式”。

實際上,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戰鬥機,零式是日本海軍的戰鬥機,隼式則是日本陸軍的戰鬥機。隼式戰鬥機和零式一樣靈活,但爬升率和加速性比零式更好!

使用這種優秀的戰鬥機,河野等人在短短4分鍾內就爬上了5000米高空,而P-40爬5000米起碼要10分鍾!

B-25轟炸機隊首先受到他們的攻擊,返航中的B-25用刺蝟一樣的自衛機槍進行還擊,但仍然防不勝防。阿拉斯中尉的飛機連續中彈,兩台發動機都受到損傷,被迫在香港以北的水田中迫降,飛行員和領航員死亡,其他人員被遊擊隊救走。

斯科特們和隼鬥成了一團,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好時光到頭了。

這是斯科特第一次和隼式戰鬥機進行格鬥,但是9月23日,日軍第33戰隊空襲桂林的時候,斯科特曾在地麵上目睹了隼式戰鬥機的猖狂,而且對其爬升率與輕靈的動作印象極為深刻。

早在和日軍零式戰鬥機交手之前,飛虎隊的隊員們就總結出了P-40在性能上和零式對比的統計表,結果看了肯定令人喪氣——無論是往上爬,還是拐彎,P-40和零式相比都如同一頭笨鵝,就是直著往前飛都飛不過人家。陳納德的建議是——你躲著他……

躲著他?!躲著他我怎麼能把日本人打下來呢?我的獎金……

老陳說了,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躲著他不等於不打。咱P-40也有兩大法寶,打起來未必便輸。

第一,P-40的俯衝性能極佳,天下第一。咱如果能爬到日本人腦袋頂上,從上往下衝,6挺12.7機槍齊射,跟火籠子似的,勝率十有八九。零戰結構很脆弱,火籠子罩上它鬼子直接就“立往生”了;

第二,萬一跟零式真的碰上了,那就讓他揍你,躲都不要躲,一邊挨打一邊還手,練對錘——你砸我兩下,隨你,我就還你一下——P-40帶裝甲,挨上兩下不算啥,可零式據說大梁中一發子彈飛機就能對折,對錘,絕對是個好買賣。

隼,是一種比零式更加靈活敏捷的戰鬥機。

輪到斯科特和隼式開打,這兩招都不大好用——中美聯合空軍的飛機本來爬在6,000米高空準備打鬼子飛機的悶棍,結果日軍隻用了4分鍾就彌補了這個差距,而且繼續往上升——斯科特和第11中隊中隊長希爾試著跟了一下,很快就沒了信心——P-40的升限8,000米,到了這個高度很難操縱,可日軍飛機到了這個高度跟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往上爬!

人家在上頭,你怎麼俯衝打他呢?

對錘?日軍根本沒興趣,他們緊緊咬住正在返航的B-25轟炸機群,上下翻飛,幾乎每架中美空軍的轟炸機都被開了幾個新氣窗。

好在這樣一下倒給斯科特機會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日軍戰鬥機攻擊轟炸機群的時候,斯科特從背後咬上了一架打得最歡的隼。在瞄準鏡中,隼式戰鬥機側麵三條線的標誌(表示是第3中隊)清晰可見。但是不等他發動攻擊,一架P-40忽然從側麵殺來,照著日本飛機就是一通掃射——這個突然殺來的愣頭青就是另一個P-40小隊的指揮官希爾。按照斯科特“寬容”的記述,希爾應該擊落了這架日本飛機。但是他開炮的時候離日本飛機足有1,000米,從這個距離來說,按照當時的技術打下飛機和打下月球的概率不會相差太多。

被攪了局的斯科特顧不上懊喪,可能是被海因茨的飛機炸慘了,也可能是看到了海因茨扔下來的傳單,日本戰鬥機如同發瘋一樣隻盯著轟炸機猛打,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P-40的到來,斯科特還有攻擊的機會。

海因茨扔傳單是怎麼回事兒?這也算是一段故事。作為中美聯合空軍轟炸機隊的指揮官,卡爾波·海因茨這人,日本人是知道的,而且了解他不少情報。於是美麗的“東京玫瑰”戶栗女士在廣播裏侃起來:中國的轟炸機隊一點兒都沒有可怕的地方,他們居然雇傭了一個開運輸機的老頭叫海因茨的當指揮官……

這下子惹麻煩了——海因茨,您聽這姓兒啊,作為一個普魯士後裔的美國人,海因茨繼承了所有德國人共同的特點——軸,認死理兒。雖說海因茨真的有點兒老,而且從前還真的在西班牙內戰的時候開過運輸機,但是戶栗女士這麼調侃,明顯是對他職業水平的否定,沒有哪個德國人能受得了這個。於是,老頭要和日本人理論理論。

理論可以啊,等打完了仗,你把戶栗女士叫來,當場和她理論——1945年日本投降的時候,沒少美國人專門去找這位“東京玫瑰”理論的,都理論出英雄救美來了。

但是就像戶栗說的,海因茨已經是個老頭了啊,所以不肯等到打完仗——1945年?還得好幾年呢,萬一壽命不夠長等不及怎麼辦?他決定必須讓日本人立即了解自己對此事的看法。於是,他印了一大疊子中日英三種文字對照的傳單(大概是怕隻有一種語言有些缺心眼的日本人理解不清),到香港跟著炸彈一塊兒扔下去了,內容大概是這樣的:親愛的日本友人們,你們好,這些炸彈就是那個開運輸機的老頭子海因茨給你們丫帶來的……

海因茨也是飛虎隊出身的,飛虎隊裏淨是這種神主兒。比如對香港進行轟炸,提出“錯肩”作戰計劃的梅裏安.G.庫帕上校,早年是泛美航空公司的飛行員,曾開辟了泰國和伊朗航線,後來一度去好萊塢當導演拍電影(庫帕導演的電影中,那部幾乎家喻戶曉的《金剛》赫然在目!)。抗戰爆發後,庫帕重操舊業,報名參加飛虎隊,實在是飛虎隊隊員中少有的正兒八經的“紳士”了。

誰知,這個正派的紳士卻遲遲到不了中國。等弄明白了原因,大家隻能哭笑不得。原來,這位“紳士”在年輕的時候,竟然是一名黑白通吃、為錢賣命的雇傭軍!他在蘇波戰爭中受雇於波蘭政府,曾用飛機轟炸過紅軍,給蘇軍帶來很大損失。當時飛虎隊員到中國多通過蘇聯從新疆入境,庫帕也早早申請了簽證,但是很快就傳來一個可怕但是可靠的消息——聽說他要經過蘇聯,曾經遭受過庫帕轟炸的一幫老紅軍已經串聯起來,準備在他入境的時候給他一頓老拳,以報當年之恨。這條消息嚇得庫帕來中國的日程推遲了足有半年。

想在飛虎隊裏找到一個真正的紳士,難啊。

且繼續說斯科特的戰鬥。雖然希爾搶走了他的第一個攻擊目標,斯科特聲稱他很快找到了第二個——又一架不看後方盯著轟炸機死打的日本戰鬥機,斯科特描述當時的情景:“這次我貼到了非常近的位置,連飛行員的頭和敵機的固定式後輪都看得十分清晰了,才扣動扳機。我清楚地看到子彈打中了敵機的駕駛艙,濃煙頓起。為了避免相撞我急忙做了一個翻轉的動作,而後又接一個半滾轉,再接俯衝——這樣,即便剛才我的背後有日本戰鬥機悄悄接近,也足以把它甩開了。”

從打中敵機後的表現來看,斯科特能成為優秀的王牌飛行員而沒有死在戰場上,並不是真的有一個上帝做他的副駕駛,而是隨時的警惕與良好的飛行習慣幫助了他。

斯科特把這架敵機視為此戰中自己第一個戰利品。此後,日軍飛機注意到了這個不老實的家夥,猛撲過來。雙方展開了一場混戰。混戰的結果,斯科特宣布又擊落兩架隼和一架雙發的日軍戰鬥機。

非常不幸的是,根據後來雙方戰績核對的情況來看,這場戰鬥斯科特和他的戰友們基本是被更加靈活的隼式追著打,斯科特在纏鬥中所謂擊落兩架隼的戰績並不可靠,估計是開炮後對方不見了,斯科特就把敵機記入了擊落。實際上可能是更加機敏的敵機遭到射擊後立即避開,並沒有真的被擊落。

所謂雙發的日本戰鬥機,更無從說起。因為當時日軍在中國使用的唯一雙發戰鬥機就是“屠龍”,可是香港並無“屠龍”機駐紮。香港日軍機群隻有33戰隊第3中隊的6架隼式戰鬥機和水上飛機基地的零式水上偵察機(這種飛機沒有參加當天的戰鬥)。斯科特可能是在混戰中錯將正在墜落的阿拉斯中尉機當成了被自己擊中的敵機。

那麼,斯科特擊落的第一架飛機應該算是有譜了吧?

很遺憾,香港的地勤人員證實,6架起飛迎戰的日軍隼式戰鬥機事後都返回了基地,證明斯科特並沒有打下來任何敵機——對比雙方戰鬥,他攻擊的敵機,應該是日軍竹森軍曹駕駛的4號機。竹森的確被打得很慘,機身上破了幾個大窟窿,自己也負了重傷,但他的確把飛機開了回去,而且落在了跑道上,所以隻能算擊傷不能算擊落。

隼式是日軍第一種安裝自封油箱的戰鬥機,其生命力比原有其他機種強了很多。

但是,另一個詭異的情況也值得注意——盡管日軍占盡上風,窮追猛打,但除了阿拉斯中尉的B-25,所有中美聯合空軍的飛機都順利返回了桂林基地。

陳納德下令立即加油飛昆明。斯科特他們剛剛離去,日軍第33戰隊的追擊部隊就趕到了桂林。當時參戰的日軍飛行員生井清中尉回憶:“我們在天河機場上空盤旋等待敵機,卻久久不見動靜,根本沒有和敵機交手的機會。地麵指揮官固執地認為對香港的攻擊是佯攻,直至接到香港的損失情況,才明白上了當。但我們的油料已盡,無法遂行追擊任務,隻能立即加油,重新起飛去轟炸敵軍的基地桂林。很遺憾,當我們到達桂林的時候,卻發現敵軍早已無影無蹤,跑道上隻有一架陳舊的運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