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會戰中白崇禧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布置了一個一個口袋陣,日軍一個一個地按照他的設想來鑽,可惜部隊戰鬥力太差,每一個口袋都被鑽破了口袋底。這回,白長官的痛苦,日本陸軍第18師團長田中新一中將也終於體會到了。
這一戰的一個插曲是日軍飛行師團也來湊過一次熱鬧,美軍顧問萊昂納多·法利(Leonard Farley)回憶:“一隊日軍轟炸機突然出現,並在戰場上空搜索我們的蹤跡。我軍的戰車都偽裝了起來,並且開到了隱蔽位置,本來並無危險。但是,剛剛打了勝仗的中國坦克兵對著日本飛機就開起火來,目標當即暴露,日機立即開始攻擊我們。雖然雙方的這次交手並沒給任何一方帶來損失,但中國友軍的這種打法讓我們覺得餘悸難消。”
第3大隊的潰敗讓日軍麵臨一個更大的災難——由於根本沒想到一個大隊在這樣短的時間就被消滅,第18師團司令部孟關已經完全暴露在中國軍隊的麵前,而且根本無兵可守。
3月5日,田中新一中將留下少量阻擊部隊,自己率領司令部成員撤離孟關。6日,裝甲兵團第1營攻占孟關。
田中新一中將率領的18師團總部與所屬第56聯隊彙合,很快就發現有兩支盟軍部隊已經插到了自己身後,一支是東側的美軍“搶劫者”特種部隊(直屬史迪威的美軍突擊部隊,代號5307,因為指揮官為麥裏爾準將,被中國遠征軍稱為“麥支隊”),另一支就是西側的裝甲兵團。意識到自己可能腹背受敵的田中下令第56聯隊向裝備相對單薄的麥支隊發動攻擊,但攻勢並未奏效。日軍一度打到瓦魯班附近的昆印,並把師團總部設在這裏,但麥支隊遭到打擊後向中國軍隊求援,新38師113團人手一口砍刀從密林中開路,及時趕到戰場,使戰局轉危為安。
此時,日軍忽聞噩耗——3月8日,沉寂數日的裝甲兵團利用出色的機動能力突出奇兵,一舉攻占日軍後方重要據點維蘇家(Wesu Ga),切斷了18師團的主要補給線。聞訊的田中剛剛下達部隊全線後撤的緊急命令,在昆印的總部即突遭遠征軍裝甲兵團的猛攻,中國戰車直接衝進了日軍18師團的總部!
根據當時在第3連擔任射手的遠征軍老兵吳弼中回憶,當時日軍出動了裝備97式裝甲車的戰車部隊試圖阻擊,但中方指揮官趙振宇親率一連戰車前導,衝向敵陣,在美軍飛機的轟炸掩護下,終將阻擊的日軍裝甲部隊打垮。據當時在裝甲兵團第1營的嶽天(後升至台灣國民黨軍裝甲兵中將司令)記錄,攔路日軍戰車除被擊毀數輛,尚存較完整的兩輛被俘。
失去招架之力的日軍丟下一百多具屍體四散奔逃,師團長田中新一僅以身免,逃入叢林後,靠侍從在密林中用斧頭和鋸子打開一條“伐開路”才僥幸逃生。遠征軍坦克兵回憶:“當我們衝進日軍司令部的時候,他們夥房鍋裏的飯菜還是熱的”,潰敗的日軍不但拋棄了大量輜重和重武器,連田中的戰馬和第18師團的關防大印都沒有來得及帶走,成為遠征軍裝甲兵團的戰利品。當時的裝甲兵團第1連連長韓德明至今記得繳獲這枚大印的情景——通訊組士兵小劉一邊揮舞著關防大印一邊找韓德明時,總指揮兼第1營營長趙振宇一把攔住查看,而他也衝上去,營長和連長竟然為誰來上報這個大印爭了起來。“繳獲的是師團關防大印,這以前是沒有的事,我當時高興得管不上對方是營長還是誰了。”韓老笑著說。營長畢竟是營長,韓德明不得不把大印交給營長。但是在上交之前,他找了一堆白紙,狠狠地蓋了幾十個印章留念。至此,孟關戰役勝利結束,半個胡康—孟拱河穀已經落入中國軍隊的掌握。
裝甲兵團參戰,一些文獻認為發生在胡康河穀南路要隘大洛(Daro)。但從地圖上看,大洛此時早日落入中國軍隊手中,日軍18師團也從未將司令部放置此處。因此,此戰發生在孟關周圍,似更為準確。
四
第18師團在日軍中號稱“叢林戰之王”,打遍馬來亞、新加坡罕逢對手,1942年把史迪威和中國遠征軍第一次入緬部隊打得北走印度的日軍中,這個師團是絕對主力。因此,孟關戰役對中國軍隊來說,不但是找回自信的一戰,而且是複仇和雪恥的一戰。
然而,18師團不愧是日軍的一個王牌師團,盡管遭到重大損失,但一路撤退,仍然節節抵抗。哪怕是負傷的殘兵也各自為戰,拚命阻滯遠征軍前進的步伐。而日軍緬甸方麵軍也很理解這個師團的重要性,先後為它補充官兵達15次之多,以至於日本投降的時候,18師團很多部隊裏已經一個原來的軍官都沒有了。日軍的這種拖延戰術,是為了讓其師團主力在得到補充後,能夠集中兵力固守瓦魯班以東的堅布山,以保持河穀東半部,特別是孟拱和加邁兩大要點。
孟拱是胡康—孟拱河穀的出口,日軍第18師團的補給基地,緬北鐵路由此經過,地位重要。若能攻占孟拱,日軍在緬北的第33軍將被攔腰斬成兩段。
3月14日,遠征軍發動孟拱戰役,試圖打通整個胡康—孟拱河穀。裝甲兵團奉命配合新22師正麵進攻日軍堅守的堅布山要隘。日軍在這裏花費一年時間,修築了堅固的永久半永久防禦工事,將其稱為“三角山要塞”。雙方在這裏的戰鬥十分激烈。崎嶇的道路迫使中國遠征軍的戰車經常不得不在泥濘小道上蹣跚行駛,而無法如操典上要求的那樣組成相互掩護的戰鬥隊形。注意到這一點的日軍常常集中火力在開闊路段攻擊中國裝甲部隊,因為在這裏的中國戰車如果遭到打擊很難向前後的羊腸小道疏散。除此之外,日軍不斷設置詭雷,在路麵上伐倒大樹試圖卡住坦克的履帶,甚至焚燒坦克即將經過的叢林。其最惡毒的招數是使用能夠貼在戰車鋼板上爆炸的磁性手雷和自殺式的“肉彈攻擊”。
在這樣的阻擊下,堅布山山口一戰中,裝甲兵團先後有8輛戰車被毀,大部分受創於磁性手雷和地雷。日軍此戰也付出重大代價,第55聯隊第2大隊大隊長管尾少佐陣亡,被迫放棄陣地後撤。
當時在緬甸采訪的中國著名攝影記者王小亭,在傑布山口也親身遇險。當時,他正在采訪美軍麥支隊的Q.戴維德,忽然看到幾名日軍從路邊樹叢中鑽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撲向正在路中間的一輛M3A3戰車。這些日軍每人身上綁著6塊苦味酸炸藥,貼上中國坦克就拉響炸藥,把自己炸成碎片,也炸穿坦克的裝甲。王小亭曾以拍攝《上海南站日軍空襲下的兒童》而著稱,但在堅布山口沒有拍下哪怕一張照片,估計是過於震撼了。
不過,中國人的聰明可算沒得說,很快就找到了對策。李九齡回憶,第1營曾被日軍的磁性雷摧毀了兩輛坦克,幾天沒敢出擊。但他們最終想出了辦法,專門趕製了一種鐵絲網,離坦克鋼板10厘米架空焊接在裝甲表麵。日軍的磁性雷和“肉彈攻擊”因此無法直接貼在鋼板上爆炸,威力銳減,就此失去作用。
4月24日,裝甲兵團和新22師經過苦戰,終於攻克日軍“三角山要塞”,與迂回進攻的新38師在沙杜渣(Shadazup)會師,日軍在孟拱外圍的防線備打開了一個缺口。
裝甲兵團的指揮機構跟上了第1營的步伐,把後方基地設立在日軍放棄的昆印。他們試圖更加有效地協調新22師與裝甲兵團的行動,但是最終發現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遠征軍的步兵與裝甲兵協同作戰,由於在叢林的惡劣環境而更加艱難。
史迪威有一個習慣是親自上前線,這有助於他更加有效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克勞福德曾在前線見到深入一線的史迪威。當時日軍一部攜帶火炮正在轉移,史迪威發現後命令一支中國部隊前去截擊。不幸的是,還不夠熟悉坦克作戰特點的中國裝甲部隊與步兵配合遲緩,讓日軍脫網而逃。為此,史迪威與布朗談話,要求他建立一支美式純裝甲突擊部隊。
布朗是一個雷厲風行的高級軍官,在他和中方軍官的合作努力下,一支全新的部隊誕生了。1944年4月19日,12輛M4A4謝爾曼坦克到達前線,劃歸第1營指揮。布朗和趙振宇挑選戰士用這12輛戰車組成了一個“中型戰車突擊隊”,專門作為衝擊日軍陣線的拳頭部隊。這些戰車中5輛由美軍駕駛,7輛由中國軍人駕駛,指揮官是理查德,多蘭中尉(Richard F Doran)。美軍官兵大多數也對這種車輛不熟悉,隻好一麵自己學習,一麵教授中國戰友謝爾曼坦克的使用方法,其六缸克萊斯勒引擎的同步工作尤其是一個難點。4月下旬,雨季再次來臨,部件和彈藥補給有些困難。但理查德中尉回憶,坦克部隊的油料從來沒有短缺過,同時供應充足的還有75毫米和37毫米炮彈,這大大加快了中國戰車兵的訓練速度。
謝爾曼坦克後來也裝備遠征軍其它部隊,這張照片上的M4A4坦克側麵有一個白色三角標誌,表示它是遠征軍戰車第1營第2連的車輛,至於車身上裝飾性女郎圖案嘛……那可就沒法判斷是美國佬的作品,還是中國兵效仿的了。
這支突擊部隊火力和防禦都堪稱一流。原美軍顧問法利回憶,他覺得自己被挑選到謝爾曼坦克部隊是一種運氣。因為謝爾曼厚實的裝甲讓人有足夠的安全感。法利曾檢查一輛被俘的日本坦克,得出結論日軍戰車的防禦根本無法和謝爾曼相比。
估計所謂被俘的日本坦克,是日軍14坦克聯隊部隊使用的95式輕型坦克。日軍在堅布山曾將這種坦克放置在兩堵土牆之間組織防禦作戰,但麵對中國軍隊凶猛的炮火,這種做法全然無濟於事。實際上,由於日軍的戰術思想是用戰車伴隨步兵提供火力支援,一般不進行戰車之間的對戰,因此其參戰的裝甲車輛多毀於遠征軍的炮火和步兵火力,雙方戰車之間的戰鬥不多。法利承認“在這條戰線上,我們沒有多少像其他戰場上那樣進行大規模坦克戰的機會”。
謝爾曼坦克組成的突擊部隊,使裝甲兵團如虎添翼。此後的攻擊過程中,盡管日軍在沿潘玉河的英開塘(Inkawngatawng)、索卡道(Hwelonghka)、馬拉高(Malakadwng)等據點層層設防,並配置了大量反坦克武器,但在中國遠征軍日益精練的炮兵、步兵、裝甲兵立體攻擊麵前最終敗下陣來。在攻占這三個據點的戰鬥中,美軍顧問中僅僅兩名陣亡,四人負傷,數輛輕型坦克和一輛中型坦克被擊毀。理查德回憶,在索卡道,日軍曾派出坦克部隊迎戰,但麵對氣勢如虹的裝甲兵團自知不敵,未及交手就倉皇退遁,讓遠征軍的官兵們有些遺憾。
不過,坦克部隊的勢如破竹也帶來一些副作用,那就是和他們配合作戰的步兵多少產生了一些依賴和消極的情緒。一名美軍顧問回憶孟拱之戰:“在一次協同作戰中,中型坦克突擊隊率先攻破日軍陣線,美軍打頭的謝爾曼戰車部隊一直把日軍追趕了三英裏之遠,當我們返回的時候,卻看到那些配合作戰中國步兵根本就沒動窩,隻是舉起他們的手比出V字型手勢向我們歡呼,實在把我們氣得夠嗆。”
說來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些中國步兵在瓦魯班的英勇,來自於打回故鄉的勇氣,這些中國步兵在孟拱的消極,又何嚐不是珍惜能活著回家的機會呢?對這些純樸的農家子弟來說,能這樣消極一次,實在是戰場上的奢侈,大多數時間他們的犧牲隻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一寸河山一寸血”。
對裝甲兵最嚴峻的考驗堪稱英開塘之戰。
五
英開塘,是潘玉河東岸一片寬闊的台地,也是日軍在胡康河穀東段中心孟拱的前哨陣地。由於這裏水淺流緩,可以徒涉,雙方都認識到這是遠征軍進攻孟拱日軍的必經之路。
中國遠征軍曾兩攻英開塘,4月29日,第一次戰鬥中,裝甲兵團和新22師65團一個營發動攻擊。由於渡河兵力不足,寡不敵眾的中國士兵敗回西岸。這時,韓德明已經提升為副營長,剛剛擔任裝甲兵團第1連連長的李紀元指揮車輛拚死力戰,試圖在日軍陣地上殺出一條血路,結果他乘坐的戰車被日軍戰防炮擊中,本人當場陣亡,第一連的多輛坦克受損。5月3日晚,為了打開通道,布朗上校親自指揮了第二次進攻,他調動了57輛M3和M4戰車,地麵由理查德·多蘭中尉指揮進攻,自己則乘坐一架L-5炮兵校射飛機直接飛在戰場上方協調裝甲兵和步兵的配合。
英開塘的戰場地勢開闊,河麵上被日軍破壞的橋梁隱約可見。這樣的戰鬥雙方意圖都很明確,無可隱瞞。隔河遙遙相對的兩軍讓人想起古代戰爭中的軍陣。美軍參戰老兵貝克爾中士回憶,他們的謝爾曼坦克在前方安裝了一副很像推土機鏟刀的破障器,一輛輛遠征軍的坦克謹慎而小心地劈開堤坡上的植被,在河岸的幾處同時開始渡河。“從望遠鏡望出去,場麵頗為壯觀。當我們爬上對岸的時候,多蘭中尉下令所有坦克調整位置,整個進攻陣線擺成了一個巨大的楔型。從坦克的潛望鏡中望去,對麵綿延半英裏的台地清晰可見,毫無遮掩。這裏原來顯然曾生長過茂密的樹叢,如今,卻隻有不到膝蓋高的大象草,頂端一片被焚燒後的焦黑。台地盡頭,是暗青色的叢林,日軍,就在那裏等待著我們。炮擊一直在持續,配合作戰的轟炸機也頻頻對日軍投下炸彈。多蘭中尉下令——進攻開始了。”
與我們想象中美軍多怕死不同,在這次進攻中,幾輛美軍駕駛的謝爾曼坦克衝在最前麵,因為他們是最熟悉這些車輛的人員,戰鬥力最強,對多蘭中尉的命令理解也最準確。中國軍人駕駛的坦克緊隨其後。
日軍的戰術十分明確,就是堅決貫徹近戰的原則,把中國軍隊放進自己的陣地再開火。這大概是因為戰車的機動能力太強,日軍很難在中國軍隊突擊的重點目標前預先部署足夠的部隊。
由美軍少尉帕西駕駛,代號“安”的謝爾曼坦克率先壓響了一顆反坦克地雷,一條履帶被炸斷,一名日軍跳上他的坦克,試圖把一顆磁性雷固定在上麵。就在此時,另一輛代號“東京有限公司”的謝爾曼坦克及時趕到,用機槍準確地把這名日軍從車上打了下來。一名姓葉(音譯)的中士射擊極為準確,把炮彈直接打進了一門日軍47毫米戰防炮的炮膛裏,贏得耳機裏的一片喝彩。
代號“東京有限公司”的坦克車長是克勞福德,他的坦克參加了第一次英開塘之戰並且中了12發炮彈,日軍的47毫米反坦克炮無法擊穿謝爾曼坦克的裝甲。他始終認為第一次攻擊的失敗和當時天氣不好,空軍無法提供有力支援有關。第二次進攻遠征軍部隊終於在河對岸站住了腳。“從坦克裏麵就可以聞到日軍燒焦屍體的味道,我們衝過一片稻田,那裏原來是日軍的陣地。幾輛M3A3停在那裏,美軍顧問在大喊大叫地教導中國坦克兵戰術要領,其中一輛中彈被毀,被燒得麵目全非。我和彈藥手搶救了一名重傷的坦克兵,並把他送到後麵的戰地醫院……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發現,我們的戰車裏還殘存著這個士兵的碎肉和斷骨。”
在參戰的中美官兵裏麵,有一個人是十分獨特的,那就是美軍戰地記者戴維德·理查德遜(David.B.Richardson),他當時正在緬甸采訪麥支隊的美軍官兵,此時正坐在裝甲兵團的第一輛戰車裏。
理查德遜是美國最著名的記者之一,他長達五十年的職業生涯精彩萬分,從聖雄甘地到以色列總理貝京,從卡紮菲上校到謀殺托洛茨基的蘇聯特工無一不是他的采訪對象。理查德遜無疑屬於那種上帝特別青睞的人物,因為在隨軍記者中,他獨一無二的特點是不但采訪,而且每每親自參戰卻毫發無傷。理查德遜因為戰功曾兩次榮獲美國國會勳章。這位記者以走到哪裏都帶著一台打字機、一台照相機和一支步槍而聞名遐邇。
對於理查德遜動輒又扔手榴彈又開槍放炮地“赤膊上陣”,行內人始終評價不一,多少有些人覺得他有戰爭狂和出風頭的傾向。理查德遜對此坦然麵對,“我的看法是,當你充滿恐懼時,克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忙得顧不上多想”。他後來寫道,“而在前線還有什麼比端著槍開火更忙的事情呢?這樣,每次到前線采訪,我都給自己找個戰鬥位置”。
不過,這次在英開塘的戰鬥,理查德遜自嘲是在“半夢半醒”中加入了戰團。
“我當時是《Yank》雜誌的記者,對於即將爆發的戰鬥一無所知。戰車部隊總是很有魅力,我碰上布朗上校的時候,對他說我是個記者,想采訪他的部隊拿點兒一手材料。趕巧的是他們正要出發,於是上校說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幹。我想他肯定把我當成了個添麻煩的,於是對他說我當過B-24轟炸機的機槍手,也許跟著部隊出發不會是累贅。為了說服他我稍微吹了點兒牛,談起我在B-24的腰部槍塔曾經奮勇打退來襲的四架零式戰鬥機。我想我說服了他,而且估摸著他會把我放在指揮車裏,給我一挺機槍。”
出發的時候理查德遜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被放在了隊列最前麵的戰車裏,而且成了該車的主力機槍手!布朗上校太缺乏有戰鬥經驗的部下了,而且顯然不知道理查德遜的名氣,剛巧第一輛戰車的機槍手得了痢疾……糊裏糊塗上路的理查德遜想不到,此戰之後,美國《生活》雜誌是這樣報道他的:“中美聯軍鬥誌昂揚,著名戰地記者理查德遜殺氣騰騰地擎起一挺機槍,坐進了突擊部隊的先鋒車裏,惡狠狠地殺向日軍陣地,要爭取第一個打回緬甸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