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風清雲翔的一天,耿六正在野外放羊,遠遠走來了一男兩女三個人。三人中有兩個是半大不小的年輕人,一個是中年婦女。那婦女頭罩一條花格毛巾,穿一身皺皺巴巴寬襠爛袖口的衣服,臉上還抹著一些黑灰的汙垢,看上去又髒又邋遢。那男娃子方頭大耳,隻是走得有點鬆鬆誇誇,疲憊不堪的樣子。那女娃子頭發亂糟糟,瓜子臉上也塗得不知是些什麼東西,胳膊肘裏挎著一個髒兮兮的花布包。三個人遠遠而來,在離羊群不遠的地方似乎猶豫了一下,那男娃子才大了膽子過來,向一直盯著他們的耿六,打聽太陽廟村在那個方向?還有多遠?耿六嘿嘿笑了,用放羊鏟子上指了一下天,下指了一下地,又指了一下自己說:“這天空,這地皮,還有我都是太陽廟村的。”那男娃意外地“啊”了一聲,衝著那兩個女人喊叫說:“到了,咱們終於到了太陽廟了。嬸娘,你們快過來,這人就是太陽廟的。”耿六仍然嘿嘿笑著,看那男娃子傻激動,看那個一大一小的女人有點膽怯,又有點腳步不穩,還有點將信將疑走了過來。那男娃子繼續問:“大爺,這太陽廟村裏有個叫耿福川的人,你認識嗎?”耿六臉上的笑僵住了,瞪大了雙眼疑惑地連發三問:“你們是幹甚的?從哪來的?找他幹甚?”那男娃子的回答反而遲疑起來,那中年婦女原還遮遮掩掩,忽然象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大了膽子盯了耿六的臉,看得眼睛都直了。耿六的嘴張大了,“啊”的一聲嚇得兩個娃直往後跳。那婦女先喜後悲,嗚嗚地哭了說:“你個負心的東西啊,我可終於找到你了。”耿六舌頭有點硬,結結巴巴地說:“六、六、六奶奶,咋會是你們呀。”
來人正是翠花山上的六奶奶,那小夥子是杜二爺的小兒子,那女娃子自然就是小姣姣了。耿六那個高興呀,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他一把抱住了六奶奶,也不避諱身旁的兩個娃,就那麼擁著不放。耿六其實也哭了,隻是眼淚都流在了六奶奶的臉上,兩個人的淚水就把那些汙垢衝了個七零八落。兩個娃看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自然把身子轉了過去。這時的他們再看這後套平原,已經是另一種心情和另一種眼光了。耿六與六奶奶擁了一會兒,才各自平靜下來,手拉著手彼此端詳著,凝視著。後來耿六才天不管地不管地說:“走,咱們回家去。”六奶奶看了看羊群說:“這羊你不看了?”耿六興奮地揮了一手說:“管它們幹甚?它們愛往哪跑就跑去。”六奶奶攏了攏頭發說:“要不讓兩個娃先在這看一會羊,咱們先回去?”耿六同意了,有點歉意地對兩個娃說:“那你們就先照看著,一會兒我讓光祖來接你們。姣姣你不知道,你光祖哥一直都念叨著你呢。”姣姣貧血的臉上漲起了一襲紅潮,二爺的小兒早接了放羊鏟子,扮起了牧羊人的角色。耿六拉了六奶奶,腳步有點瘋瘋癲癲,又有點飄飄然然。
耿六一路上幾乎是三步一回頭,看著六奶奶走路,嘴裏不停地嘿嘿笑出聲來。兩人回到了耿六的住處,推開新屋門的那一刻,六奶奶的眼睛上下左右一飄忽,臉上就升起了憂鬱頓釋的欣慰。耿六盯著六奶奶的臉,對那些殘留的汙垢視而不見,隻看到洋溢出的俊秀和一種難以言說的雍容和甜蜜。六奶奶玩笑說:“這就是你的家,還收拾的挺幹淨,是誰給你料理的?”此話一說,耿六嚇了一跳,六奶奶自己也呆住了,一個疑問在雙眼中漣漪而起。耿六直白地解釋說:“天意,這全是天意,你要是再晚來上十幾天,我可能就要結婚了。這下好了,再不用我湊和了。”六奶奶坐在炕沿邊上,歪著頭盯了耿六說:“我們隻是來逃難的,不要影響了你的安排,該娶你還是娶去。”耿六嘿嘿笑著,知道六奶奶講究,先打了盆淨水,讓她洗了,自己也淨了臉和雙手。
看著六奶奶均勻的身體,和渾圓的雙臀,耿六久違的衝動不期而至,他從後麵一把抱了六奶奶的腰,兩個人滾倒在了炕上。六奶奶嘴上說:“你這是……不行,不行。”身子由於勞累,又由於衝動,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耿六往六奶奶的身上一邊亂爬一邊說:“這是天意,有什麼不行,我現在就要娶你了。”六奶奶頓時把分別幾年的陌生丟開,耍笑說:“你娶我?就你那個一弄就疼的東西現在還敢呈能。”耿六急不可耐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沒忘笑話我。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一個男人的厲害。”六奶奶鄭重其事地問:“好了?”耿六說:“這麼些年沒用了,我也不知道。”六奶奶噗哧笑了說:“還算你老實。不過,現在又不是在山上,你急什麼,去,先洗洗再來。”耿六立馬聽話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