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公主抬著下巴,同樣淡淡道:“老太太傳喚,媳婦自是要來的。”
“老太太方還說著,許久未見良辰,一直念叨著她呢。”溫大太太笑道,看向溫良辰的眼神,帶著幾分喜愛之意。溫大太太是個爽利人兒,在溫家向來擁有話語權。
換做是娘家低了一截的二太太,絕不敢在公主和老太太交鋒時開口。
溫家算不上根基深厚王侯公爵,但也是京都中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溫家世代書香門第,多年來不溫不火,自溫老太爺出世,溫家方才開始發跡。
溫老太爺乃宏光二十三年進士,官至建極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曾任當今東宮輔臣,後患病致仕,退居家中養老。
溫老太爺下共有四子,除開弟三子為庶子外,其餘三個兒子均是嫡子。溫大老爺溫知書繼承溫老太爺事業,如今任正三品禮部侍郎,風光正隆,為家族頂梁柱,妻子曹氏為太子妃娘家國公府嫡女;次子溫知禮雖飽讀詩書,卻官運不通,如今近不惑之年,方還在清流末端,堪堪從八品翰林院典籍而已,常年鬱鬱不得誌,二太太出身於另一大世家,娘家實力雄厚,立誌要將二老爺捧上大官;三庶子溫知墨人如其名,隻知筆墨書香,最後竟讀成了個書呆子,於府中存在感極低,但三房太太家族曾是皇商,嫁妝豐厚,有她打理,三房吃喝不愁。
老幺便是溫良辰的父親,溫知文,此人身無長物,窩囊至極,僅有一張漂亮麵皮而已,否則也不會委身當駙馬。
他除了當駙馬以外,好像的確沒有旁事可做,因此,整個四房,支撐者唯有襄城公主而已。
待長輩們落座之後,溫良辰垂著頭走出來,朝著溫老太太,及各位伯母們見禮道:“見過祖母,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
她又轉了一半圈兒,朝著各位堂姐道:“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
溫良辰排行老五,上頭有溫良春、溫良夏、溫良秋、溫良冬四位姐姐,其中春、夏、秋三位姐姐均是二房所出,冬屬於三房姑娘,大房沒有嫡女和庶女,這也是為何溫大太太格外喜歡溫良辰的原因。
“唉,好孩子。”溫老太太半捂著腦袋,緊鎖眉頭,看著眼前突然變乖的溫良辰,一時竟毫無辦法。
昨兒溫良辰尋溫良春玩耍,見院子中那鸚鵡口出惡言,實在引人討厭,便將它屁股毛給拔了個精光。
這隻綠鸚鵡是溫老太太的掌上寶貝,腹部斑點圓潤均勻,頭頂一撮油光水滑的藍毛,綠尾薄而亮澤,堪稱鸚鵡品種之精品,光這一隻,市麵上價值兩千兩,端的還是有價無市,如今卻被溫良辰弄成個禿毛公雞,溫老太太知曉此事後,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今兒溫良夏又被溫良辰的狗咬了一口,溫老太太實在忍不住,便傳了襄城公主過來,想借機敲打一番。
誰知襄城公主氣場太強,方一落座兒,溫老太太原先打好的腹稿,一句都吐不出來,隻能冷著溫良夏在一旁默默垂淚。
溫老太太不開口,襄城公主卻率先忍不住,她轉過頭,盯著溫老太太膝下的溫良夏,故意問道:“二姑娘,你為何哭泣?”
溫良夏冷不丁被公主提問,驚得身子一顫,過了許久後,方抬起小臉,紅著一雙秋水眸,啞聲道:“回、回公主,五妹妹的狗傷了我……”
溫良夏一開口,溫老太太便硬接下去,道:“辰兒,為何你不管好狗,令它出來傷人?”
隻見溫良夏裙子下露出的半截小腿兒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從腳踝包至更上的地方,看似十分嚴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瘸了腿呢。
溫良辰心中一個咯噔,好家夥,終於進入了正題。
襄城公主搖了搖頭,微微抬眸,麵有威嚴之色,道:“那請二姑娘將事情經過,詳細告知於本宮,若是有半分假話,本宮必定嚴懲,你可要想好了。”
溫良夏嚇得脖子一縮,哪裏還敢再說話,隻顧垂頭不語,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活似被襄城公主和溫良辰合夥欺負似的。
溫良辰的生母溫二太太臉頰通紅,哪裏忍得女兒被欺負,也顧不上害怕,抬頭挺胸道:“殿下,夏兒被傷後,嚇得不行,殿下豈能、豈能如此嚇唬她?”
“嚇唬她?”襄城公主一挑眉,臉色驟然垮了下去,“本宮隻是公事公辦,若是良辰有半句假話,本宮同樣嚴懲不貸。”
溫大太太忙站出來,打著圓場,朝著溫二太太道:“二妹莫急,夏兒,你便交待了事情的原委,殿下自會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