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並沒有覺得這是個太大的問題,昊天說他去找工作,怎麼還不能養兩個人啊。第二天一早,昊天滿懷信心地出去找工作,臨走前我吻了吻他,告訴他早點兒回來,我等他的好消息。
“一直到下午三點,昊天才回來,不過他的樣子垂頭喪氣。他告訴我他轉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工作,別人不是嫌他太小就是嫌他沒有工作經驗,有的地方跟他要身份證,他也拿不出來——走的時候太匆忙了。
“看到他灰心的樣子,我說沒關係,明天再去唄。可是接連幾天,他都沒有找到工作,理由都是一樣的。工作沒找到,錢卻越來越少。我們吃的也越來越差,從最初吃米飯炒菜,到吃麵條,最後隻能買餅吃,一天三頓都是餅,即使這樣,到最後我們也隻剩下8塊錢了。
“我們把這零零散散的8塊錢攤在桌上,麵麵相覷,怎麼辦呢?這8塊錢就算省著吃也隻能活兩天的了。昊天看著這些錢,像個大男人一樣摟著我說:‘放心吧,我不會讓我的女人餓肚子的。’
“第二天,吳天照例去找工作,說實話,那時候我已經一點兒信心也沒有了,我們以前想得太天真了,以為自己到哪兒都能活,可是事實跟我們想得差遠了。
“昊天臨走的時候,我讓他把8塊錢都帶走,他不肯,要給我留下,我說你去外麵找工作需要體力,不吃東西哪行啊。
他說什麼也不肯,說不能讓我在家裏餓肚子。我們就這樣推來推去,最後昊天把那8塊錢死命往我手裏一塞,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拿著那8塊錢,看著他的背影,坐在門檻上哭了。
“我一天都沒吃飯,舍不得花那錢,一分都舍不得花。我隻要一想起來昊天在外麵一天都沒吃飯,心裏就特別難受,我寧願陪他一起挨餓。
“到了傍晚昊天還沒有回來,我每隔一會兒就跑到門口看看,他前幾天出去從來都是下午就回來,今天怎麼天都黑了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心裏越想越緊張,手心裏都出汗了。到了晚上七點多,吳天才回來。見到他回來我才放了心。
“當他進屋站在燈底下的時候,我才發現他臉上和身上都特別髒,臉上全是汗,混著灰土,一道一道的,像從泥裏刨出來似的。
“‘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怎麼弄得這麼髒啊?’我很著急地問他。
“他沒有回答,一臉興奮地看著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弄成這麼髒了還有什麼可高興的。他把手揣進兜裏,掏了半天,從兜裏掏出15塊錢來。他很興奮地對我說:‘我們有錢了!我掙到錢了!’
“真的!那真的是15塊錢!
“我問他這錢是哪來的,他說他找到了一家公司肯錄用他,讓他做些掃地打雜的小事,每天給他15塊錢。
“我們兩捧著那15塊錢高興壞了,我問他吃飯了沒有,他說沒呢。我從抽屜裏拿出早上他留給我的那8塊錢,連那15塊錢放在一起。他看見早上給我的錢沒有動,就問我你怎麼沒花這錢啊,那你吃的什麼啊。
“我說我沒吃,我舍不得花這錢。他聽了以後緊緊地抱住我,發誓說以後再也不讓我餓肚子了。
“‘走,我們去外麵吃頓好的。’吳天拉著我就往外走。
“說是吃頓好的,可那些錢根本就買不了什麼,我說買張餅回去吃吧,別亂花那些錢,他卻說我們兩一天都沒吃飯了,而且他找到了工作應該慶祝一下,就這樣,我們找了一家小麵館,要了兩碗燴麵。
“燴麵大碗的是5塊錢一碗,我舍不得吃大碗的,要了一個小碗的,比大碗麵便宜一塊五毛錢。昊天問我為什麼不要大碗的,我騙他說女孩子不能吃太多,不然會胖的,實際上我是舍不得那一塊五毛錢。
“我都無法想象,以前在家吃慣了肯德基的我,一頓飯花個幾十塊錢根本不當回事,而現在卻連一個大碗的燴麵都舍不得吃。
“那天晚上我們特別高興,吃完飯回家,我把剩下的14塊5毛錢鋪得平平整整,數了三遍,放在抽屜下麵墊的紙底下。
“從那天開始,昊天每天一大清早就起來去上班,直到晚上六七點鍾才回來,照例帶回15塊錢,每次回來都是一身大汗,身上髒得不得了。
“我很奇怪,就問他你上班不就是打掃衛生送送文件什麼的嗎,怎麼老弄得這麼髒啊。
“他笑笑說自己不會幹活兒唄,每次掃地都弄一身。我還笑他是少爺秧子,連個活兒都不會幹。
“可是時間一長,我就發現不太對勁,昊天除了每天全身弄得髒兮兮的之外,身上還經常劃個口子,或是有個血道子什麼的,在哪個公司工作能弄成這樣啊,就算他再不會掃地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啊。
“我一問他他就含含糊糊地搪塞,說什麼沒幹過活兒,手腳不麻利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