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青春是五顏六色的調色盤,它等待著我們用畫筆將生命細細塗抹,但若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調色盤。這些美好的色彩就混在了一起,等待我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灰色……
韓雨。17歲,高一學生。
采訪時間:2009年6月21日,13:30。
采訪地點:朝陽門COSM0書吧。
“我是個多餘的人,沒有人需要我,也沒有人看得見我,在他們眼裏,我像是一條害蟲,巴不得我趕緊死掉,他們齊心協力地消滅我。”
這是韓雨寫給我的一封E—MAIL裏的幾句話。
這怎麼會是一個17歲的女孩子寫的話呢?究竟是什麼事讓她發出如此的感歎?人生對於她,真的那麼灰暗,一點兒色彩也沒有了嗎?
從她的信裏我還得知,在她上高一的時候,認識了同班男生吳吳天,他們早早地開始了一段戀情,以致雙雙輟學出走。
現在的韓雨雖然又回歸了校園,但她必須重新從高一開始讀起,而且她的心情再也回不去了。
第一次見到韓雨,感覺她很小,心理年齡要小過她的生理年齡,她常常蹦出一些很讓人無法理解的想法,像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韓雨都是人們眼中的“問題孩子”,但在她內心深處,卻有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從小我和家裏的關係就不好,因為我很淘氣,爸媽都嫌我煩。我的性格有點兒像男孩子,膽子挺大,打小就什麼事都敢做。有一次我把鄰居家的孩子打了,其實就是推了一下,我爸知道後拿掃帚使勁兒抽我,我媽在旁邊也不管,還一個勁兒地添油加醋,說我該打,不打不長記性什麼的,跟個後媽似的。
“我爸媽老說我‘記吃不記打’,每次挨完打也就老實三天,然後該惹事還惹事。他們也沒有辦法,每次就是打我。
“從上幼兒園到上小學再到初中,我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打我我還有些害怕,可是後來就不怕了,我都習慣了,也不怕他們打,不就是疼幾下嗎?不過後來我也學聰明了,他們打我的時候我不再站著不動,我就跑,有時候能跑掉,有時候被他們逮著就挨頓打。
“我也忘了是哪年,學會了和他們頂嘴。他們一罵我我就還嘴,據理力爭,也不能整天被他們罵吧。
“我媽特別煩我,經常說不應該生下我,生下我就是給自己找罪受,她還說我生下來就是為了和她作對的。
“我也不愛上學,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整天考試煩都煩死了。老師也不喜歡我,整天點名批評我,我就沒有一天不挨說的。我在我們學校可有名了,就連校長都知道我,就因為我學習不好。
“我發現我是個特別不招人喜歡的人,我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喜歡我的,除了他——吳吳天。
“他是我上高一的時候認識的,我們都在一個私立的高中上學。我成績不好,中考的時候哪個高中都沒考上。我想湊合上個職高、中專什麼的,可是我爸媽不幹,他們非得花幾萬塊錢把我塞到普通高中裏,說是隻有上普通高中將來考大學的機會才大些,要是上職高或中專考大學就太難了。
“我都覺得多餘,我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純粹瞎花錢。
“不過我在高中認識了昊天,他跟我差不多,學習也不好,也是家長花錢把他送進學校的。他和我是同桌,我們都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我們班學習不好的人都坐在教室後麵,省得影響其他同學。
“這也挺好,我們坐在後麵能幹點兒自己的事,比如看課外書,上課傳紙條,小聲聊天什麼的,老師有時候也點名批評我們,說吳昊天或者韓雨你們又聊什麼呢。每次老師這麼點名的時候,班裏的同學就笑,他們是在笑我和吳昊天又說話呢,他們在課下常常笑我們兩總是‘談情說愛’。
““一開始我對吳昊天隻是哥們兒一樣的感情,還沒多想,就覺得他對我挺好的。直到有一天上語文課,吳昊天突然給我傳過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發現把咱們倆的名字連起來是一句詩——寒雨(韓雨)連江夜入吳,哈哈哈!’
“我看了也覺得特別巧,覺得我們真有緣。後來我還把這首詩背了下來,‘寒雨連江夜人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我學習不好,這是我唯一能背下來的詩。
“從那時候起,我才對他有了異樣的感覺。我相信他也是喜歡我的,一個人是不是喜歡你你是可以感覺到的。
“有一天,我們在上數學課,他傳給我一張紙條——我們上課總是傳紙條,上麵寫著:I Love You!做我女朋友吧。
“我心裏特別高興,因為我也喜歡他。我衝他點點頭,算是回答,他看我點頭,特別高興,一下子變得特別振奮,還破天荒地舉手回答了一個老師的提問。他回答完以後,老師特別驚訝,還說‘喲,今天吳昊天聽得很認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