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應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美(3 / 3)

楊獻平:你認為優秀的散文應當具備哪些因素?你本人寫作的信心和勇氣源於什麼?

宋曉傑:或深邃、或自然、或清淺、或奇譎、或感人至深、或春風化雨……不一而足。總之,散文要寫出真性情、真感受、真思想……仿佛你身體上的疤、臉上的雀斑、骨子裏的倔,都是屬於你自己的,區別於別人的,就行了。

一位博聞強記的好友博覽群書不輟,他一年也寫不出兩篇小文,但篇篇均有風骨。一次,我推薦筱敏的書給他看,讀後,他發來信息大加讚賞:“謝謝推薦!筱敏的散文是樹,而多數人的散文是木。”

所言極是。散文要有自己的氣息,如果都像美容院裏走出來的千人一麵的“美女”那樣成為呆板的朽木豈不悲哀!殊不知,她們恰恰是因“美”而被淹沒;因“美”而失卻個體的意義。這樣,相當於過了“別人的一生”,多麼可怕!多麼不值!

我常常慎用“作家”或“詩人”這樣的字眼)七,尤其用到自己名字之前做修辭的時候。因為我覺得這兩個詞是那麼神聖、莊嚴,那麼有尊嚴、有骨氣。所以,作為一名用漢語書寫的文字愛好者,我常常自警、自省、自治、自修……我覺得寫作就像生命一樣,是造物主給予你的專屬的“唯一”,像舌紋和指紋一樣,這可能就是我信心和勇氣的來源吧。

楊獻平:你如何看待當前的某些個體性的散文走紅現象?

宋曉傑:有的,確是實力的證明,吹送著“不一樣”的清新之風。有的,是某種動機的副產品:或者是市場炒作,考慮到碼洋;或者是另一種有目的的“製造”等等……

當文學作為商品呈現的時候,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那些被“打撈”出來的極具個性的作家啊,我願意向那些曾經淹沒過你們的滾滾紅塵,致敬!

我更願意:你們依然能夠不為外物所累,依然保持那顆喧囂俗世中曾經平靜的心,淡定地寫字、生活,不讓喜愛你們的讀者失望,才好!

——之所以講這句不討巧的話,是因為前幾天買了被炒得紅紫的一位女作家的散文集,不到五分鍾就翻完了。結果呢?我惡狠狠地把書甩在沙發上,並對自己很少跟風的一次跟風之舉頗為不齒。明天,我準備一分鍾也不停地送人,讓它立刻從眼前消失,方解心中悔恨。

楊獻平:你認為現在國內散文評獎真的公正嗎?原因為什麼?

宋曉傑:公正從來都是相對的。

不管是否公正,對於當前的散文評獎我還是高興的。因為,畢竟有人願意做這樣一件有意義、有意思的事兒,也是社會文明進步的一種標誌吧。總比花錢去建豆腐渣工程、惹是生非地亂花要好得多。這是有功德的事兒。雖然有些評獎是嚴重的鄉黨之歡、圈子所為。

我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這些評獎,如果恰巧是我喜歡的作家得獎,說不定哪天晚上我會自己主動喝上一杯,以示祝賀——雖然獲獎者並不知情;或者幹脆他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全都無所謂。如果寫得很差的人得了獎,就相當於看了一場比較爛的電影,看了就看了,忘了就忘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嘛。

楊獻平:你認為當前散文需要在哪些方麵加強和變革?你本人的下步打算有哪些?

宋曉傑:這個不好說。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特點,文學更是沒辦法寫出條條框框來規範: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這跟買的藥瓶上寫的注意事項沒什麼區別,提請注意的事兒,往往並不一定管用。隻有回過頭來看時,才知道哪些是留得住的好散文,這就行了!

至於個人的打算,好像還沒有,還得等——等到就寫,等不到也沒辦法。就這樣。

(楊獻平,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主要作品有長篇探索文本《句奴帝國:刀鋒上的蒼狼》,散文集《沙漠之書》《廢墟上的花朵》《靈魂的版圖》等。中國作協會員。現居成都。此文發表於2012年2期《文學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