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說起來,一個革命幹部,要能在任何危險困難的關頭,不失去對革命的信心,能堅定自己,堅持工作,取得勝利,這種精神是最重要的!”“你不對我好好講,”李佩鍾微微突了突嘴唇說,“你具體講一段最精彩的!要不,你就教我一個新歌兒!”這時睡在炕上的芒種說起夢話來,叫老溫喂牲口,喊老常哥套車。李佩鍾聽了聽說我認識他,這是我們家的小做活的。”高慶山說你給我講講你怎樣參加的抗日工作吧,子午鎮,你們那個家庭……”“那不是我的家。”李佩鍾的臉紅了一下我和田家結婚,是我父親作的主“聽說你們當家的跑到南邊去了,”高慶山說,“你能自己留在敵後,這決心是很好的。”“高支隊長!”李佩鍾說,“不要再提他。你是我的領導人,我願意和你說說我的出身曆史。我娘家是這城裏後街李家。”“也是咱們縣裏有名的大戶。”髙慶山說。
“我也不是李家的正枝正脈。”李佩鍾的臉更紅了我父親從前弄著一台戲,我母親在班裏唱青衣,叫他霸占了,生了我。因為和田家是朋友,就給我定了親。不管怎樣吧,我現在總算從這兩個家庭裏跳出來了。”“這是很應該的高慶山說,“有很多封建家庭出身的知識分子,參加了我們的革命工作。‘七七’以前你就參加革命活動了嗎?”“沒有。”李佩鍾說,“從我考進師範,在課堂上作了一篇文,國文老師給我批了一個好批兒,我就喜愛起文學來,後來看了很多文藝書,對革命有了些認識。可是我膽小,並沒敢參加什麼革命行動。抗日運動,對我是一個大提示,大幫助,它把像我這樣脆弱的人也卷進來了。
我先參加了救國會的工作,後來,又在高陽的政治訓練班畢了業。”“抗日運動是一個革命髙潮。”高慶山說我們要在這次戰爭裏一同經受考驗,來證明我們的誌向和勇氣。”“我想,和高支隊長在一塊工作,我會學習到好多的東西,主要是你的光榮的革命傳統。”李佩鍾激動地說,“我希望你像高翔同誌那樣,熱心地教導我吧!”“我明天和你去把動員會的工作整頓整頓,不要什麼事都去找高翔。”高慶山笑了一下說,“他既然把這裏的工作委托給我們,我們就要負起責任來!”放在炕角上的小油燈細碎地爆著燭花,屋裏的光亮,都是從破紙窗照進來的月色。在城牆根那裏,有高亢的雄雞叫明的聲音,李佩鍾說:“你睡吧,你沒有蓋的東西,我到家裏給你拿兩條被子來吧!”“你剛說和家庭脫離,就又去拿他們的被子!”高慶山笑著說。
“這裏是我娘家。”李佩鍾也笑了,“根據合理負擔的原則,動員他們兩床被子,不算什麼!”高慶山說不用,李佩鍾就小聲唱著歌兒走了。
十第二天,高慶山很早起來,到大院裏散了一會兒步,把爛磚頭往旁邊拾了拾,才在窗口把芒種叫醒。芒種穿好衣服就跑出來,高慶山說你那槍哩?”“可不是,又忘記它了!”芒種笑著跑到屋裏去,把槍背出來說,“背不慣這個玩意。要是在家裏,早起下地,小鐮小鋤什麼的,再也忘不了,早掖在腰裏了。”高慶山在爛磚上揭起一塊白灰,在對麵影壁上畫了幾個圓圈圈兒,拿過槍來,給芒種做了個姿勢,告訴他標尺、準星的作用,上退子彈、射擊的動作,說:
“每天,早晨起來練習瞄準,晚上學習文化。把心用在這兩方麵,不要老惦記著喂牲口打水的了!”芒種練了一會兒,說打水?誰知道這裏的井在哪兒,早晨起來連點洗臉水也沒有!”高慶山說我們到動員會去吧!”高慶山走在前麵,芒種背著槍跟在後邊。今天是城裏大集,街上已經有很多人了。高慶山隨隨便便地走,在人群裏擠擠插插,停停站站,讓著道兒。芒種覺得他這個上級,實在不夠威風,如果是髙疤,前邊的人,老遠看見,早閃成一條胡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