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滿樂很少看見女生哭得那麼傷心的樣子,所以忍不住止步留意了下她。
女生有一張月眉星眼的臉,仿佛巴掌大,綢緞般美麗的黑亮長發,行李箱放在她的一旁,大概也是來租房的,可注意力隻集中在電話那頭的人,安靜地聽完電話那邊講話,
半響,女生緊緊地咬唇,聲音嘶啞又低聲地說:“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以後一定會努力,我會比她更…”
仿佛是讓女生舍棄了寶貴的自尊,說著苦苦哀求的話,可顧滿樂走近了一步甚至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異常不耐的男聲:“你這樣求我有什麼用?你有她家有錢嗎?沒有就給老子滾蛋,當初追你的時候還覺得你清高,現在怎麼那麼煩人?”
女生頓時僵住臉,顧滿樂立馬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當時就火大地奪過手機衝著電話那頭惡狠狠吼道:“你這種男人是賤之根本,你以為誰稀罕你,滾蛋吧你!”
不給那頭的人開口的機會,直接利索地掐斷了電話,看見女生這張有些憤怒又淚水肆意的臉,她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可女生冷冷地瞪她,喑啞的聲音吼出來的聲音甚至破音了,“你憑什麼那麼說他?關你什麼事?”
女生說完又給剛才通電話的人撥過去,撥過去好幾個都無人接聽,第四個的時候那頭索性關機了,可是女生竟然還喃喃地對著電話講話,兀自忘神,眼睛裏的光一點點的越來越弱,驟然間世界也蒙了層灰般,呆呆的,像是個被抽走靈魂的布娃娃。
“他不愛我了…”過了好一會,女生看著靜默在旁邊的顧滿樂,平靜又絕望的笑著,看上去卻有些癲狂的錯覺。
“原來他還是喜歡有錢人家…那我算什麼?我為了他放棄留學留在A市,說什麼永遠在一起全是謊言!他和我一樣家境拮據,可我每月兼職賺的錢大半都會給他,原來是給錢給他花在其他女人身上嗎?”
顧滿樂靜靜地看著她,雖是陌路,可看著眼前的女生哭成這個樣子,心裏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生疼地拉扯著心髒,女生說著說著精神越來越崩潰,甚至聲嘶力竭地要去找那個男人去問清楚。
顧滿樂想,要不是在葉家晴歇斯底裏哭鬧著要去找那個男人時,她狠狠甩了葉家晴一巴掌,她想葉家晴也不會那麼快從那段痛苦掙紮的戀情走出來,那巴掌扇得很重,卻足以另葉家晴清醒,甚至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顧滿樂說:“為了不愛你的男人哭自己才是最沒用了,那種男人就是貪婪,何況還是不愛你的,你為了他做牛做馬他甚至都覺得理所當然,根本不值得你愛!”
葉家晴後來和顧滿樂合租在靜海公寓,相處中感情甚好,慢慢地確實也忘掉了那個人,隻是整個人都變得理智得可怕。
再不是從前那個眼神清澈為了愛情會赴湯蹈火的人,及腰的長發已經隨著那些過往一並剪掉,此時的葉家晴留了一頭幹練的短發,眼神透著些許冷然。
剛才她問葉家晴自己是不是很沒用,葉家晴自然猜到了她這番樣子所謂何事,起初沒說話,爾後一並坐在沙發上,眼神疲憊又蒼老,慢慢說:“不是沒用,是因為你還相信和期待愛情,我已經不相信了。”
顧滿樂覺得有些諷刺,原來這麼多年了她仍是那個沒用的人,沒出息地會為那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落淚,她才是那個真正沒用的人,明知絕無可能,可仍在一次又一次期待他能喜歡上自己,妄想乞求一份所謂的愛情。
葉家晴能忘掉一個人,她想她也能忘掉一個人,可這麼多年她習慣去喜歡他,隻要不再想不再念不再見,總有一日會忘得一幹二淨,況且她覺得經過借住那件事後也不會再和他有什麼交集,不如就此相忘於江湖。
可顧滿樂後來才明白,蘇暮朝早就是她心裏根深蒂固的一根刺,拔不掉,還會時不時狠狠地傷到她五髒六腑,融入骨血裏,哪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