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蟄(下)(2 / 3)

“那就不送了,明日寅時出發。”

墨大師目送灰袍老者消失在夜色中,披上件短襖把莊恪叫到跟前,意味深長望了他一會,說道:

“明天,你就要離開這裏,護送殺人和尚去中原,你的悟性遠勝於我,但個性趨於張狂,少了平實,稍許張狂點原本是好的,但對劍術師來說卻不太妙,劍需要唯我獨尊的霸氣,需要劍平天下的豪氣,更需要的是王者之氣,而王者之氣首先要個性平實內斂…以人的內斂克製劍的鋒芒,不然不是劍傷人就是人毀劍。”

莊恪認真的聽墨大師說話,他知道按師父還會講下去,墨大師在講解劍術時,最好保持沉默,安靜的聽他說完,不然後果很嚴重。

“造成你這樣的個性,我有責任,我疏於管教你,不過以後你會因張狂的性格吃足苦頭,等到你被苦難折磨差不多時,你會趨於淡定,這個缺點也就不是缺點了。”

墨大師侃侃而談,隨手拿過石桌上的酒壺灌了幾口,接著說道:

“作為劍術師,首先必須是個鑄劍高手,他需要了解劍的結構,劍的特性,要熟練掌握如何正確的使用劍,要懂得劍與天地萬物存在何種相輔相克的作用,這些你已經懂得些皮毛,但還不夠,這世上的高手何其多,你這樣在想,他們早就在那樣做,你要活下去,必須要比對手更強…”

他說著站起身,指了指黑鐵劍說了下去:

“這把劍,你我已共鑄三年,它的本相屬性還沒呈現,它並不完美,還有潛在的缺陷,可就因為它有缺陷,恰好暗合抱殘缺一的天地大道,世間萬物原本不齊,世人總以好壞評論事物本質,但凡夫俗子哪知道好的並不一定好,壞的也並不一定壞,若有一天你能懷抱天下,包容塵世間一切善惡美醜時,你離劍術大師的稱謂已經不遠…”

墨大師沉吟片刻捧起黑鐵劍,走到莊恪跟前。

“此劍名曰‘兼愛’,今相贈與你,願它伴你天下,蕩平世間險惡。”

莊恪喜形於色跪了下去,接過黑鐵劍。

劍長四尺二寸,寬六寸,劍身與劍柄連成一體,通體黝黑,其上有墨大師精雕細琢的雷紋,其間流光湧動,美奐美輪,如錦繡山河圖。

“這些年來,那些老家夥對你不薄,把自家的本領都掏心掏肺傳授於你,對你來說是造化,也是負擔...你若有心,就跟他們去道個別吧。”墨大師說完,就回身離去,走入偏門。

二、

寅時,天還沒亮,莊恪就早早起來收拾好行禮。

他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打包成捆也隻有兩個小包裹而已,一個是換洗的衣服,一個是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包括必需的藥品、幹糧及製作機械的工具。

墨大師讓他去城門口等和尚,他就背起鐵劍‘兼愛’,拎著著兩個包裹,向南門趕去。

他從鐵匠鋪出發要穿過幾條街,街上早已有行人走動,彼此之間熟悉卻不打招呼,各自默默地進行著自己的事情。

走過一條狹長的橫巷,再往西拐個彎,他在一座規模比較大的庭院前駐足了一會,這是流沙城的將軍府,張義潮的府邸。

莊恪爬上門前的一顆大樟樹,站在高高的枝丫上張望西苑一座兩層閣樓,那裏住著張義潮的女兒張淺語。

他站了會,默默坐下,隨手摘了片樹葉吹了起來,閣樓窗前亮起了燈,接著窗戶被打開,出現一個眉眼如畫的少女,她輕盈的站立在窗口,用手理了理如絲的長發,遙望莊恪,她的眼如一泓秋水,寧靜悠遠。

兩人相窺無語,唯有晨風拂麵,良久,莊恪跳下樟樹,轉了個彎,朝南街疾步而去,剛到下一個路口,驚見林秀樹靜靜站在街的對麵。

林秀樹一襲非常合體的銀袍,銀袍下擺繡著灰色精致的花紋,腰間用青銅色的玉帶斜斜圍著,雍容華貴,瀟瀟灑灑,他隨便站在那裏,他的氣勢就與街道城鎮融成一體,與環境是搭配的如此協調。

莊恪走了過去,躬身叫了聲:“師叔!”

林秀樹看了莊恪一眼,反剪雙手向城南大街慢慢踱步過去,說:“此去路途遙遠,記得多練習朝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