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耳濡目染,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自幼天資聰穎,秀外慧中。每逢父親讀詩誦文的時候,她便趴在父親的膝蓋上一動不動,側耳靜聽。因她是女孩,父親並沒刻意教她,但她兩三歲時,便對父親背過的詩賦記住了不少。

有一次,父親又背詩,中間忘了一句,正要去翻書,不料小清照卻順口給他接了上來。李格非這才發現他這個小女兒天資非凡,心中高興,便開始教她讀書寫字。小清照早就想讀書識字了,因父親沒開口,她也不敢提;今見父親主動教她,便覺如願以償,故學起來常常像父親那樣手不釋卷,很是刻苦。她每日黎明即起,背詩誦詞,上午學習經書,下午和晚上練習寫詩填詞,天天堅持,從不間斷。到她六七歲時,便熟讀了諸子百家、《詩經》、《楚辭》、唐詩等不少名著。到十歲的時候,她不但已經掌握了詩詞韻律,而且自己也會作詩填詞了。特別在學詞方麵,她更有著特殊的興趣,因此,每當填起詞來,她都十分認真,反複修改,直至自己感到滿意後,才拿給父親評點。

有一天,李格非的幾個好友來家做客,一邊飲酒,一邊賦詩,興致高漲,場麵活躍。小清照在隔壁房間,聽他們唱和得意,也引得興起,於是提起筆來,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隨風飄落的梨花,信筆填了一首詞,取名叫《浣溪沙·小院閑窗春色深》,然後撥動瑤琴,一邊彈一邊唱了起來:

小院閑窗春色深,垂簾未卷影沉沉,倚樓無語理瑤琴。

遠岫出雲催薄暮,細風吹雨弄清陽,梨花欲謝恐難禁。

琴聲歌聲一起,宴席上頓時鴉雀無聲。待琴聲一停,眾人無不拍手叫好。其中有位叫晁補之的學者,學識淵博,擅長詩詞,和李格非同為蘇軾的得意門生。當他聽完小清照的詞後,笑著對李格非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首詞定是令愛所作!”

李格非也笑著答道:“你猜得不錯,正是小女所作。不過,她年齡幼小,少通音律,隻是順口胡謅幾句罷了,還請晁兄多多指教!”

晁補之搖頭道:“不,不,如果信口一謅,就謅出這麼好的詞來,那麼要認真一作,豈不更好!”

李格非見客人如此稱讚他的女兒,非常高興,便將女兒叫出,和客人一一見麵,並拿出小清照平時寫的一些詩詞,請大家傳閱評點。

眾人一邊翻閱,一邊不停地稱讚,特別是看了其中一首題目叫《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的詞後,更是讚歎不已。這首詞說: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晁補之更是無限感慨地道:“想不到李兄竟有一個如此才華的女兒,不久的將來,她必將成為當今詞壇上首屈一指的人。”

據伊世珍的《琅嬛記》卷中引《外傳》記載,李清照和趙明誠的結合,還有一段帶有神秘色彩的傳說:趙明誠小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中讀了一本書,醒後隻記得其中三句,即:“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趙明誠覺得奇怪,便告訴了他的父親趙挺之。趙挺之則為兒子解夢說:“言與司合,是個詞字,安上已脫,是個女字,芝芙草拔,乃之夫二字。這不就是說,你將來要成為一個會作詞的女子的丈夫麼?”

趙明誠長大後,其父趙挺之為吏部侍郎。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為吏部員外郎,門當戶對。趙明誠通曉經史,亦喜詩詞,尤其喜歡收藏文物,可以說兩人情趣、愛好一致。故當趙挺之得知李清照以詞著稱時,認為與趙明誠夢中相符,遂為兒子求婚。李格非也喜歡趙明誠的學識,便同意了婚事,於是二人結為夫妻。

兩人婚後,誌同道合,情深意篤。趙明誠除了公務,一有時間,就和妻子一塊作詩填詞。有一次,他在任上,妻子寄給他一首叫《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的詞,這是一首表示對丈夫思念的詞,寫得精妙無比。其詞曰: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夜半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趙明誠看後,決心寫一首比這首更好的詞,便閉門謝客,廢寢忘食地寫了三天三夜,得五十闋。為了檢驗一下自己和妻子的高低,便把李清照詞混雜在內,請詩詞行家、好友陸德夫去評判。陸德夫吟誦再三,反複推敲,最後指出:這些詞中,隻有三句乃是絕妙,即,“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趙明誠一聽,驚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由得對妻子佩服得五體股地。他把這些情況告訴了李清照,李清照對丈夫的支持和鼓勵深為感動。趙明誠喜歡收藏金石書畫,李清照便千方百計地到處購買、收集,於是越積越多,她又和丈夫一塊精心研究,幫助丈夫完成了一部有關曆史文物方麵的巨著,這就是《金石錄》,計五十卷。後人對這部書評論說:“考訂精核,議論卓越,發人深思,實為可貴。”

李清照晚年,金兵南下,高宗離開建康,渡江南逃,李清照悲憤作一首《烏江》詩,亦名叫《夏月絕句》。其詩雲: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這首絕句,借歌頌項羽,表達了詩人的崇高氣節,也是對南宋統治者苟且偷安的有力諷刺。

公元1151年,李清照病逝,終年六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