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這個論據假定一個消費者消費某組給定貨物所得到的滿足,與別人消費的貨物無關。如果情況不是這樣,則一個消費者,在消費的過程中,就可能無補償地對別的消費者提供利益或造成損害。因此他對消費,也就是對歸他支配的資源的配置,可以使得消費者整體的願望得不到所預計的最大效果的滿足。事實上一個消費者消費從給定量的貨物所得到的滿足,並非脫離別人的消費獨立存在的。這就引出了希克斯所稱的“凡勃侖式的需求”。在消費者的需求中,無疑是滲入了這些成分:講究穿戴趕(乃至倡導)時髦,模仿富豪或名流們與眾不同的消費,精心挑選稀奇古怪的消費品以顯示自己的社會地位。在那些經濟境遇、連滿足最基本需要也深感困難的人身上,這些虛榮成分顯現得輕些,而在那些較富裕的人身上,這種虛榮心卻表現得特別嚴重。在婦女服飾上尤其明顯,幾乎所有人都受到這種風氣的普遍影響。
這種情況的特征是這樣一種事實,即消費某一種東西所得到的滿足,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別人對這類消費品是否有相似的滿足。同樣的外衣可以非常合意或者完全無用,這取決於它在某些(但非一切)方麵,是否同某些社會成員所穿的外衣相似或不相似。這樣一來,例如有一個時髦的領導者,決定采用一種新的服裝式樣,則這種決定不僅影響她本人,還要蔓延,影響到別人加速地拋棄原有的衣裳。由於並不要求她對自己作出的決定對別人造成的影響付出賠償,因此她完成的這種改變比社會利益所要求的更多更快。
產生這樣有害的決定,也不是完全偶然的,大部分取決於幾個居決定地位的個人嗜好如何改變。它很可能是商業社會銷售技術武器庫中的一件重要武器。他們經常周期地改變設計作為增加衣著、汽車、無線電、照相機需求的手段,而社會的損失(在改變本身所得到的滿足不能抵消損失的範圍內)就未必是微不足道的了。
求助於“凡勃侖式”的論點,可能是誤導了。但是我們的消費願望即使沒有金錢競賽的因素在內,也無疑地依靠於周圍人們的消費,至少有所影響。如果情形真是這樣而且很嚴重(我們即將談到這一點),則隻有消費上沒有外部經濟可以是例外,而剛剛考慮到的困難就會是規則。
依靠價格來判斷消費某些物品所得到的滿足強度這種情況,也可能引起另一種在消費上的外部經濟。因此寶石需求的增加可導致其價格升高,從而使原來有寶石的人們因占有寶石而增加了他們的滿足感。購買者方麵對這一點的忽視,也許會造成某些資源配置發生錯誤,雖然可以不必設想這會有什麼嚴重的結果。
還有一種物品,至少在一定環境下,可以產生一些較嚴重的相互非難,這就是幾個消費者對同一產品可能有集體需求,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種特定的貨物會同時滿足幾個消費者的欲望。
同一個區域的居民考慮電氣化的投資問題,就是一個例子。假使安裝費用相當龐大,並且輕率地讓每個居民來(比方說)平均分擔的話,這就可能使人人處心積慮逃避出資,卻指望別人作出貢獻,盡管他本人沒有出資,同時惟恐別人也不肯出資而必須增加落在自己頭上的負擔,假如確定要用電的話。
最近發明的“人造雨”技術,就是一個能夠嚴格說明問題的較流行的例證。據報道,從飛機上把幹冰撒到特殊的雲層中去就能降雨。看來這種人造雨無法限定隻落到某一個預定的小地區,所以在缺水的情況下,這樣一種造雨的措施,幾乎必定能適合許多農民的需要。
困難在於向每個農民征集足夠的資金來支付人造雨的總成本。每個農民通過出資,於人於己都有益處,但如果他隻出很少的錢但得到的益處卻和出錢多時一樣,其結果是,每個公民都想盡量少出錢,因而其後果會導致募集的資金不夠支付降雨過程中所發生的成本支出。這裏值得重視的是,即使價格總是等於邊際成本,社會所需求的產品也有可能得不到足夠的投資。
在上麵所舉的例子中,農民們最後有可能達以某種妥協——按照大家認為還算公平的某種隨意出錢的辦法來募集他們的資金,從而得到所需的雨水。這是因為他們的人類相對較少,或許求雨的需要又急迫,所以才會得到這種結果。但是如果參加這種計劃麵臨受益的人們,構成一個社會的絕大部分,就連這樣的一種安排恐怕也難最終辦到。對於這樣的計劃,即使帶有情感因素,也不容易使多數居民拿出還算公平的資金份額。的確,當計劃項目是更長遠的事業時,就不能老是依靠自發的和自願的協議來籌集足夠的資金以實現這項事業。
有這種集體需要或集體願望而又影響在人口中所占相當比例的人的福利領域是不難發現的。可以論證一個受過教育的人之所以會對每個人都有幫助,不但是因為他本人受了教育,而且因為對別的社會成員也有很大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