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有些熱,再因了方才的苦思冥想,我的額頭上本就有些微汗,而縉雲師傅的一聲驚呼則將我這微漢生生地嚇成了冷汗。
自上次從祭台上下來後,我便對“魑女”心有餘悸,豈料,這會兒縉雲小老頭竟又提了這兩個字。
我盯著他邁著小步衝我而來的小身軀,生怕他又來一場突然襲擊,便不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長琴因了上次的變故,約莫心下同我想到一處,便也抄到縉雲師傅前頭,擋在了我倆之間,問道:“什麼魑女?”
縉雲師傅被他這攔腰一截,不得再往前,停在了長琴身前,指了指我的額頭後,皺眉道:“芋頭額頭上的紅色紋飾,同當年魑女額頭上的很是相似。”
聽他這一言,我不由得往額頭上摸了摸,不覺得有甚異樣,便朝著縉雲師傅小心地反駁道:“縉雲師傅,我額上隻是一顆紅痣,不是什麼紅色紋飾,您,許是看錯了。”
我這一句解釋,引來了長琴和商祀的圍觀,他們二人的注視頓時讓我十分地不自在,才退後一步想躲開時,方才的椅子竟把我絆住,致我又跌坐在了上頭,讓他倆看得更是真切了。
我看著他們二人的神色,覺著有些不妥,便兩眼不解地回望著。
良久,商祀才向衝我低聲道:“芋頭,你額頭上印著的確實不是紅痣而是紅紋。”
我有些不敢相信,怕他又在誆我,便連忙從商祀腰間取下銅腰牌,仔細端詳起來。
果然!原先額頭上的那顆紅痣真的變成了紅色紋飾!
這紋飾非雲非霧,非魚非鹿,乍一看像水流渦旋,定睛端詳片刻後,眼前出現的卻是麵目猙獰的鬼奴麵孔。
我嚇了一跳,重重將銅腰牌摔到地上後便瑟瑟發抖起來。
是的,我記得這個圖案,當年魔軍衝入峚山時,臉上帶著的麵具便無一例外地鑲嵌了這樣的紋飾。
長琴見我這般,連忙將手搭在我肩上,皺著眉著急地詢問道:“怎麼了?”商祀也滿臉焦慮地詢問著我的情況,隻剩一旁的縉雲師傅一反常態地冷靜著。
我看著他不同尋常的表現不由得瘮的慌,打了個冷顫後,本能地躲避了他的目光,豈料,他依舊執著地盯著我額上的渦紋,許久後,才緩緩啟聲問道:“你見過?”
鑒於長琴和商祀的疑問回答起來有些長,腦子一時難以承受,我兩相比較,思忖了片刻,才看著縉雲師傅點了點頭,將“確然見過”的意思傳遞給了他。
縉雲師傅見自己的猜想確有其事,便一鼓作氣地將自己的疑問全盤托出,從何時見到何地見,從怎樣見到見多久,求知心切的他竟一口氣拋出了一十八個問題。
我雖吃驚未定,腦子不靈光,但終究還能依稀記的阿爹讓我三緘其口的囑咐,於是傻傻地聽完縉雲師傅的連環問後,支支吾吾了半日也沒句整話。
約莫是年紀相仿的緣故,長琴同商祀見我如此為難,隻抿嘴沉思卻也不曾催促,但與女媧娘娘同壽,與伏羲爺爺同歲的縉雲老頭兒卻不耐煩得緊了。
隻一瞬,他原本還淡定的神色便被暴跳如雷所取代:“我說你是芋頭還是木頭?!我方才能耐住性子,全是因了薑丫頭的緣故才覺這其中有些蹊蹺,是而好言相問。誰知,你竟這般不配合!哼,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一刀將你解決了才好!”
雖說縉雲師傅又動了殺我的念想,但這一聲怒氣卻合了他平日裏在魑女問題上的一貫作風,是而我原先瘮得慌的心裏反倒踏實了不少。
既然他的話說到了這份上,我雖有所忌憚,但顧念阿娘與他頗有交情,且此事關係重大,便深吸了一口氣,考慮再三後,將當年自己在峚山上被俘和後來被阿爹阿娘封印的事兒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番。
縉雲師傅同長琴、商祀仔細地聽著我略帶愁容的“憶當年”,原先不解的麵容慢慢地緩和、平靜了下來。
一語言罷,縉雲師傅終於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這額上會是魑女的紋飾,原來,你爹娘當年是借了鬼奴的幌子給你做的封印。”
我這話說的古怪,不由得追問:“什麼叫借了鬼奴的幌子做的封印?”
長琴看了看我,將手背在身後替了縉雲師傅回複了我這疑問:“平常的封印借助的是封印者自身的靈力,但照你所說,紫羽大人應是借了鬼奴身上尚存的靈力將你封印了才是,如此你才得以躲開鬼奴,不至再被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