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無冕之王(1 / 3)

一、最後一位觀眾

公元前265年,齊襄王十九年。

這位亂世中絕地逢生的董事長,在戰戰兢兢中迎來了自己上任的第十九個年頭。或許他知道,或許他不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個年頭。

在這之前的公元前269年,趙國用趙奢為市場總監,給了秦國狠狠的一悶棍。好家夥,這一悶棍直接把秦國弄得經脈大亂,很長時間回不過神來。饒是秦國身經百戰,銅皮鐵肚,饒是秦國已經如此深厚的內力,仍舊被趙奢剛猛中夾帶陰柔的這一記冷不防的反擊轟了個趔趄。

當時,秦國公司勢如破竹,無往不利。一部轟轟奔馳的戰車突然一頭紮進了壕溝裏,黑煙突突地直冒,那憋屈,可以想象。所以秦人對趙奢從此無比地忌憚,但是這筆賬卻非算不可。

於是,在公元前265年,秦國戰車歇了一氣後,再來找茬。趙國深知四年前一仗讓秦國憋悶到了肺腑,因此不敢大意,把長安君送到了齊國臨淄,作為人質,請求齊襄王的支援。

齊襄王從憂患中走來,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於是,與趙國兄弟同心,一起陰擊秦國的攻勢。

記住,這是齊國公司最後一次向周圍的小兄弟伸出援手。

也就是這一年,齊襄王懷著對兒子和齊國公司無比的憂慮,懷著對先人無比的忐忑之心,踏上了西去之路。他的一生,是如此不遮風不避雨,如此心驚膽戰。他親眼見證了樂毅在自己的地盤上揮鞭勒馬,見證了齊國公司幾近滅亡。當然,這不是他的錯,但是他卻不知道怎麼去麵對列祖列宗。

他,走了。

這是他的萬幸。

他的兒子建接過了董事長的大印,史稱齊王建。

這位董事長,雖然叫建,卻毫無建樹。他早就被外麵尤其是西麵秦國的金戈鐵馬擾亂了心神。在泰山將傾的壓頂時刻,誰都不是聖人,誰都有理由膽顫。

還好,經曆過憂患的董事長的母親,成了這個孤立無助的孩子的定心石。這位堅毅、沉穩的母親在兒子繼位後,成為一個公司的精神支柱。她,遇事沉著不亂,有理有據,很好地掩飾了兒子的焦慮懦弱。她,史稱君王後。

司馬遷說她“事秦謹,與諸侯信”。她表麵上對秦國畢恭畢敬,背地裏卻與其他兄弟公司保持密切的聯係,隨時以應對不測。

君王後的這個外交策略,如果細心的話,我們會發現,跟秦國的“遠交近攻”有遙相呼應的,或者說針鋒相對的。秦國對遙遠的齊國實行遠交策略,而君王後在千裏之外對這項政策微微點頭:秦國對近在咫尺的韓、趙、魏實施近攻策略,而君王後對同在一條船上的兄弟信守承諾施以援手。

單憑這點,君王後就可稱為賢能。

單憑這點,齊國仍可稱為“泱泱乎,大國”。

可是君王後的遠見卓識,在她死後被兒子齊王建拋諸腦後。齊王建並不難預測到他撇棄其他兄弟的後果,那麼,是齊王建傻嗎?他當然不傻,他不過是太膽小而已。

他膽小到不敢跟強秦正麵交鋒。

他膽小到不敢讓齊國與五史攜手抗秦。

他膽小到不願提起齊國的前途,哪怕是後路。

他放棄了君王後的政策精髓,他一味地“事秦謹”,卻不再“與諸侯信”。

齊王建五年,公元前260年,秦國再度出手,派白起、王齕聯手攻趙,製造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慘案——坑殺趙軍四十萬。當然,長平之戰失利的主要責任要歸咎於趙國臨陣換帥,用紙上談兵的趙括替代了老將廉頗,但是,如果當時齊王建秉承老爸和老媽一貫的策略,對趙國的求助,施以援手,或許這樁慘案就可避免。

當時,事情萬分火急,齊國的周子向齊王建申明利害關係,說趙國就好比齊國的屏藩,趙國掛了,齊國就推動了擋箭牌,“猶齒之有唇也,唇亡則齒寒”,多麼淺顯易懂的例子,可是齊王建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