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村被摔痛了,她掙紮著半天起不來。
狼人立即奔過來把她扶了起來,這時,她發現狼人手臂力量非常大,他在挽扶她的時候,竟然像在地上揀一根樹枝那麼輕易。
穀村顧不上雙膝的疼痛,她用渴望的目光望著狼人手中的布袋,一把奪了過來。她立即就觸摸到了布袋中硬硬的筆記本。她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她把布袋緊緊抱在懷裏,她想起西艾力把這個筆記本交給她時的莊重神情,她感到了西艾力的氣息,她哭了。她蹲了下去,哭得喘不過氣來。
狼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他著急地在她身邊打轉。
穀村站起來,邊抹眼淚邊朝剛才狼人找出布袋的那堆雜物走去。她在這堆雜物中,竟然找到了幾聽牛肉罐頭,兩瓶水,還有幾個幹硬的麵包,以及毛巾、藥棉,還有少許的消炎藥粉。這些東西讓穀村欣喜若狂。最讓她驚喜的是一個銅殼的打火機。她一撥動開關,打火機馬上打出一串火苗來,她高興地舉起打火機衝狼人喊道:“你太偉大了,這個打火機一定是西艾力或者達戈的。“
狼人見了火光,首先一驚,身子朝後退了一下,接著顯出煩躁的表情來。他把頭偏向一邊,嘴裏唔唔地叫道。
穀村立刻意識到,狼是怕火光的動物。她立刻關掉打火機,把打火機小心翼翼地裝進布袋裏,然後把布袋牢實地捆在腰際。
這一切的出現,令穀村對接下來的日子有了少許的信心,對將要麵臨的現實,心裏也有了初步的把握。她長舒了一口氣,低頭思忖片刻,決定出去了解山洞外的情況。她對狼人比畫著,指著山洞外,表示自己要出去。
狼人先茫然地望著她,她見狼人無法明白她的意思,就去拉狼人的手臂,當她的手指觸到狼人的手臂時,心中大驚,狼人的手臂簡直就像岩石一樣堅硬。狼人低下頭驚訝地盯著穀村的手,然後輕輕地拿起她的一隻手,翻來覆去地看,看了這一隻又看另一隻,上麵被狼撕咬的傷口逐漸在愈合,一道道紅色的傷疤非常醒目。
穀村猛然發現狼人的神情中,有一種被喚起記憶的感覺,這種表情十分特別,這使穀村產生了要與狼人進一步交流的念頭。她把雙手伸到狼人眼前,說道:“手……手……“
狼人嘴裏咕嚕咕嚕地發出聲音。
穀村很感動,對狼人的憐憫之情也油然而生。她突然覺得,狼人畢竟是人,作為人的集體無意識存留在狼人的潛意識中,他需要人的引領,把他從動物的原始蒙昧中帶出來,找到人的感覺。穀村堅信,這對本身就很聰明的狼人來說並不難,甚至會一點就破。
狼人看完穀村的手,便拉著她朝山洞外走。洞口撲麵而來的是充滿秋意的風,這使穀村精神一振,她快步跑出洞口,她終於看到了外麵的世界。雖然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但她還是可以看清楚遠處朦朧的山巒和近處成片的樹林。
穀村遠望灰蒙蒙的夜色中兀立的山峰,那就是她和西艾力、達戈一直沒能走近的那座阿爾金山,穀村心裏猛然湧出複雜的情緒,她想,阿爾金山啊阿爾金山,你讓要靠近你的人們受盡苦難,甚至喪失生命,而你卻冷眼旁觀,永遠沉默,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這亙古不變的天地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沉默將是永恒的嗎?
黛色的山峰,悠長的山脊,綿延不絕,它們氣勢磅礴且沉默地向天際延伸,群山之外的沙漠,也是綿延無際地向著天邊鋪開去,一直觸到了天的邊沿,才在沉默中默契合攏。
穀村將目光從遠處收回,發現在夜色朦朧中的山巒間,是一道道深邃的溝壑,而山巒的右邊則是一片寬闊的穀地,穀地裏是層層疊疊的樹林。
穀村回頭望了一眼山洞所處的位置,她發現這山洞處在半山腰,山洞前是一片扇形的開闊地,洞口的左右都是野果樹林,徐徐的風把果實的香味送過來,她聞到了野果熟透的味道。她心裏驚歎道:真是好地方啊!這是人類無法涉足的地方,那些奇峻的山巒和溝壑將道路切割成縱橫交錯的碎片,人是無法走近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