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韓彰哪怕是不爽,果然也立刻打起了精神,眉心皺出一個隱約的川字:“沒有。尤傑昭那孫子拉著婕橙和我徹底中斷邦交,說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接下來的冬季運動會韓彰溜號了,加上會後三天假期,他幾乎又為自己撈到一國慶長假。情場失意出去走走也很正常,但——
“什麼,你再說一次,前幾天去了哪兒?”愛倏仔細檢查憔悴歸來的人身上有沒有彈孔。
“阿富汗呀。”
“……”關於這國度她隻能想到戰爭傷痕,街頭火拚和人肉炸彈。
如果不是絕交了,韓彰現在多半正對尤婕橙眉飛色舞地描述在阿富汗的所見所聞,間或還有一個十萬伏特的電燈泡在一旁放冷槍。而現在傾述對象變成了愛倏。
韓彰大概也覺得和這個被他忽視太久的同桌談話很愉快,她總能發現他冷笑話裏的笑點,又在他不爽時表現得義憤填膺。
五年來他倆從來沒這樣暢談過,愛倏獲得一下午可以名正言順盯著那麵孔目不轉睛的特權,那把低沉華麗的聲音猶如頂級美酒,她醺然欲醉。
就在她嘴角揚起至最大弧度時,韓彰從挎包裏摸出一塊藍得沁人心脾,又點綴著燦爛金屑的心形石頭,比一元的硬幣大一點,仔細看原來是個掛墜,拴著根藍色絲繩。
“你說,我把這個送給尤婕橙,會不會被他弟給半路截下來?”韓彰眼睛閃爍不確定的神色,他居然也會為這種芝麻綠豆事忐忑。
“你盡量不要讓他弟知道唄。”剛才還長出小翅膀雀躍不已的心一下子就樂極生悲,折翼而墜摔了個粉碎。
愛倏後來百度才知道,那應該是阿富汗產的頂級青金石。
Part Six
某天放學日薄西山時,愛倏在街頭偶遇尤傑昭,他蹲在路邊剝了一截火腿腸喂流浪貓,容光煥發的側臉少見地流露出溫情,身體前傾時從弧形衣領裏蕩出一樣東西,那抹天青色映襯著跳色T恤很靚很紮眼。
尤傑昭轉過頭看到愛倏,又循著她的視線低頭看一眼自己胸前,說:“哦這個呀,我擔心來曆不明的石頭有放射性,不想我姐隨隨便便往身上掛,但姓韓的又說這東西很重要不能搞丟,我隻好自己戴著先測試下有無副作用了。”
最終韓彰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愛倏有點同情,又有點不厚道的幸災樂禍。
借青金石突破失敗韓彰很頹廢,苦悶之際詩興大發,接連不斷在校刊上發表新詩。韓彰的粉絲恨不得把他說成李白轉世,覺得狗屁不通的人也有。
根據這半吊子的才情愛倏幾乎可以肯定了,寫在千年古城龐貝那段4800米長的石砌城牆上,破壞文物字跡熟悉的小詩,就是出自韓彰之手:
“站在這裏的我,很是想念你。
我總在海角天涯毫無征兆地想起你。
就連在你身邊時,這思念也從不止息。
致YOU”
很一般的詩,打動了遠道而來的女背包客。或許是愛屋及烏。
“YOU”,就是尤婕橙的“尤”吧。棒打鴛鴦的小弟還真是十惡不赦,害人家有緣對麵手難牽,非要把感情傾吐在千裏之外。
班主任的課大家都很老實,不打牌不睡覺了,愛倏正在走神,旁邊座位突然迸發出一聲尖叫:“啊,居然讓我找到了,天啊天啊!”
被整個班的人盯著,韓彰關閉了手機屏幕上的搜索網頁,臉上笑容仍在逐漸擴大,他帶著控製不住的喜悅表示自己胃炎犯了得請假回家。
看著那宣稱“胃痛得生不如死”的人光速收拾書包遠去的生龍活虎背影,老班瞬間覺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