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彰前所未有的得意忘形很不尋常,愛倏隱約嗅到一點塵埃落定的前兆,這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呢?就像那英的那首歌:《夢醒了》。
她驚惶,冒冒失失跑去韓彰家,原來五年前押著韓彰到醫院道歉的“韓母”實乃他家傭人,告訴她少爺又外出旅遊了,地點不詳。
愛倏站在韓彰家門口落寞地給最後指望尤婕橙打電話,那邊不負所望地透露韓彰去了委內瑞拉。
“賣糕!他最近品位愈來愈獨特,前不久才去阿富汗弄了塊青金石……”
“什麼,那塊石頭不是地攤上五塊錢買來的?”尤婕橙驚訝,平靜了一下說,“愛倏,你知道佩戴青金石對人體有什麼好處嗎?”
嘁,我沒興趣,你就赤裸裸的炫耀吧。愛倏酸不溜秋地轉移話題,結合他那天在課堂上的古怪表現猜測:“別告訴我韓彰去委內瑞拉也是為了你去弄什麼東西?”
尤婕橙說:“是的。”
愛倏聽不下去了,大聲說:“尤婕橙,你要是不怕辜負你的金玉良緣,就繼續在你弟的淫威下扮清高吧,丟了這麼愛你的人,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就掛了電話,同時心裏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也要去委內瑞拉!
Part Sevev
花大價錢弄了簽證加急,登機是4天之後了。愛倏不想一輩子都偷偷摸摸跟在韓彰身後亦步亦趨,永遠慢他半拍,一起出現在異國吧,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呢。
飛機上愛倏反複地想從韓彰家傭人嘴裏打探出的事,韓彰的母親是藝人,成天趕通告席不暇暖,沒工夫管韓彰才會由著他這麼胡來。
到了委內瑞拉境內愛倏終於打通了某人手機,他一聽愛倏也來了頓時一陣無語。
幸好韓彰分得清輕重緩急,在學校裏對同學冷漠點沒什麼,而把向他求助的女生一個人丟在異國他鄉,在他看來和見死不救沒兩樣。
“你在哪兒?別到處亂走,我來接你。”雖然是稀鬆平常的用詞,但這無疑是五年來愛倏聽到的韓彰嘴裏最溫柔的話了。
她的犯暈見到韓彰那一刻開始全麵爆發。
韓彰脖子上掛一架高倍望遠鏡,身上到處是細密傷口,渾身散發一股藥膏味——據說是為了驅蟲。他剛和當地人一起從委內瑞拉迷霧森林裏出來,這森林裏一平方英裏範圍內蟲子的種類超過整個美國。
“我可不知道你的誌向是當昆蟲學家啊!”
韓彰沒理愛倏的調侃,認真地亢奮著,花貓似的臉熠熠生輝:“要不是那天上課時偶然用手機搜索到那張蟲子的靚照,我真把委內瑞拉這蟲子的天堂遺忘了……總之,等他們幫我抓到那種蟲子你就知道了,它有多美。”
——確實非常美,像蟬一樣的身體,後腦部位卻長出花椒樹枝椏一樣深褐色的角。當地人把它裝在蓋子紮了孔的玻璃瓶裏拿給韓彰,他接過來馬上捂進懷中,同時遞過去幾遝花花綠綠的玻利瓦爾。
愛倏問給了多少,韓彰報出一個數目,她險些一頭栽倒在地。折合人民幣四千多塊就買了一隻四不像的蟲子?
韓彰似乎真的受失戀刺激瘋掉了,回程中對著玻璃瓶子作揖,嘴巴裏念念有詞:“蟲子啊蟲子,害你背井離鄉我也覺得很抱歉,但我會好吃好喝待你的,所以你堅持住不要死掉。退一萬步要是你完成任務後有個三長兩短,我也絕對厚葬你……”
這邊愛倏瞅著機艙外雲層有點煩躁地抓頭發,嘀咕還沒有怎麼玩到就回家了。
“不然你想留在這裏過年啊?”韓彰接下來的話讓她的心忽然漏跳半拍,“而且你其實是來找我的吧。”
原來人家都知道,愛倏像個碰到圖釘的氣球一樣慢慢在座位上泄了氣。她想反駁說“你不要自作多情啦”,又想起韓彰初一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時說:“我叫韓彰,‘欲蓋彌彰’的‘彰’。”